秦洵看着划破流血的手指,唇边笑意一浮:“照理该用牲血,只是刚好顺手,想来陛下不会计较,臣便也不计较了。”
言罢,他用这手指在噙笑的唇上一抹,一丝血腥味顺着唇缝被抿进口中,滋味并不好,秦洵忍住了想皱眉的欲望。
“臣秦洵歃血为誓,此生俯首陵亲王齐归城,‘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纵然前路福祸未卜,也必定生死同赴。”
这种带有煽情味道的言辞,秦洵经常对着话本笑滥俗,然真轮到自己郑重其事说出来,竟一点都没觉得别扭,连胸膛里都在起热。
划破的手指秦洵识趣地没要皇帝叫人来包扎,他猜皇帝并不乐意让更多的宫人把这番场景看去偷偷当谈资,他回京面圣那次脖颈挨的那一下,当时已经被不少人津津乐道过了。
秦洵心下发笑。
他回京至今有四年了,跟皇帝闲唠过无数次,也就一头一尾这两次是谈正经事,两次还都得在皇帝面前放点血才能过关。
人对于这种刻在身体发肤里的真情实感真是执着得可怕。
秦洵在宫女端着的水盆里随意划了两下手当作清洗,顺手拘了捧水抹去唇上让他不舒服的血。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歃血起誓的时候,他的意识像是一分为二,另一半在对起誓的自己打量着、审视着、叹息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执着得可怕。
摇头拒了宫女递来的帕子,秦洵从自己的袖边扯下来一小条布料,边裹手指边想,幸好这衣裳是他自己的,要是今日穿了齐璟给他定制的那些衣裳,他恐怕舍不得撕坏,会选择接下宫女的帕子。
把人家姑娘的东西带回家,这可就没法交差了。
秦洵离宫时在宫门遇到了太医陈杭,看对方的样子像是刚从宫外回来,陈杭告诉他,皇帝自从秦洵冠礼那日听说了镇国公秦傲身子欠佳,就派他隔两日上门给老国公瞧瞧。他笑着让秦洵不必担心,说国公只是上了年纪,并无大碍。
秦洵谢过他。
陈杭其实看到了秦洵包扎得很随意的手指,本心是想问问需不需要他给重新包扎一下,但看秦洵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他便也闭口不谈。
秦三公子在宫里受伤绝非常事,倘若是意外,八成早就传太医过去细心处理过了,既然是不方便提的事,那旁人就该识趣。
秦洵今日被召进宫时齐璟不在家,带走了单墨,跟着他出门的是林甲,在他进宫后候在宫门。
“不准告诉我娘。”秦洵先发制人,在林甲开口前丢了一句,而后钻进马车。
母亲大人还是好瞒的,她人已经回了上林苑,等指上这道并不严重的划伤愈合了再去她跟前晃也不是不可行。麻烦就麻烦在齐璟那儿,日日相对,还动不动就喜欢把他剥光了从头检查到脚,想瞒住,门都没有。
伤口不合时宜地泛疼,秦洵无端起了些烦躁,吩咐车夫一拐方向,没直接回陵王府,而是绕进了长安城,打算找家医馆药铺的先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毕竟他自己的身体发肤他还是很爱惜的。
况且他看了眼自己单手加牙齿帮忙勉强系住的布结,心想要是真这么草草打发就回去,被齐璟看到了,那脸色还不知得难看成什么样。
靠近集市时停了马车,秦洵走路进去,两边扫视着找医馆药铺,他对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集市多是熟在吃的上面,一时间光靠脑子实在想不起医馆药铺的位置,还得临时来找。
不知是他东张西望没注意,还是路人没注意,秦洵一侧肩膀突然挨了一记伴随闷响的重击,他与人撞了。
一句下意识的“抱歉”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先闻对方的声音:“走路不长眼啊!”
同窗几载,即使秦洵念书不勤,也不至于辨不出这耳熟的声音。
他回过头,扫了眼路况确认毛病在谁,才把目光落在了曲赫和同行的韩盛身上。
伤口的疼痛来得迟钝,直到这会儿才叫嚣,疼得秦洵愈发烦躁,他知道自己脸色一定不好看:“你撞的我。”
“你说是就是了?”韩盛上前一步。
林甲几乎是同一时间把剑一横挡在秦洵面前,拇指一推剑柄,露出一小截反射着寒光的剑身。
韩盛像是被踩了脚,顿时叫起来:“怎么着,一介侍卫,你还想动我?”
秦洵胳膊肘把林甲往身后一捣,冷笑:“听见没有,这二位都是祖宗,你若动了手,可怎么交代。”
随着伤口疼痛一道后知后觉的还有今日这趟皇宫之行带来的闹心,上马车后在心里横冲直撞了一路的脾气总算找到了宣泄口。
“公子——”林甲阻拦不及。
他们家这位可也是祖宗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把一盘鱿鱼须放微波炉打热,居然劈里啪啦地炸开了,我惊了鱿鱼居然会炸的吗!朋友说鱿鱼表面有一层膜里面受热了就会炸开,长知识了(鱿鱼:我裂开了(* ̄▽ ̄*))
昨晚洗头发没吹直接开着空调晾干,可能头着凉了,今天一天隐痛隐痛的,我今天不想搭房子了更完文我就睡觉啦,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