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炎热气息刚起,长安城接连喜事,曲氏小公子赫与吏部尚书严斌业长女定亲,不久,燕相孙女芷出嫁,原本野心勃勃欲嫁陵王府的燕小姐拖耗了这些年岁,终是死了心,嫁了个寻常的官家子弟。
许是眼看别家纷纷良缘佳偶,心里着急,太后往襄州一连递了两次信,邀襄王世孙齐淼来京小住,说是看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操心婚事,来长安跟千金小姐们处处看,能不能跟谁看对眼了,太后就给做主办喜事。
襄王府难却太后盛情,把世孙殿下送来了。
世孙殿下一入京,就被太后接进了长乐宫居住,而后又一个被太后以思念作伴为由接进长乐宫小住的小辈,是堂家的千金小姐堂簇。
彼时秦洵在家感叹:“太后这司马昭之心真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齐璟唇边笑意一浮:“或许是太后就想做给人看呢,这样瓜甜与不甜,都只有太后能扭了,旁人谁还敢碰。”
将入盛夏,定国公府的小小姐昙过周岁,宴请长安城宾客。
秦洵和齐璟带上精心备的礼,一同往定国公府赴宴,见到被扭了好一阵子的两只瓜,襄王世孙齐淼和堂簇。
秦洵捣捣秦绾虞,小声问:“俩瓜扭成了没?”
秦绾虞茫然:“啊?什么瓜?”
“咳……就是齐斐然跟你的簇簇姐妹啊,他俩怎么样了现在?”
“哦,他们俩啊。”秦绾虞听懂了,也压低声神秘兮兮地,“听说不大成,太后从当初世孙殿下来长安行冠礼的时候就开始撮合了,当时就没撮合成,现在两人还是互相看着都没意思。”
秦洵瞧着也是,被太后有心推过来结伴赴宴的两个人,一离了透不过气的撮合都跟松了口气似的互相离对方远远的。
“还有还有。”秦绾虞扒住秦洵的肩,跟他咬耳朵,“簇簇跟我说啊,世孙殿下好像喜欢楚姐姐。”
齐斐然喜欢楚梓溪啊?倒是不奇怪,当初秦洵跟齐淼来往间,就听齐淼自己表达过这个意思了。
秦绾虞说完紧张地攥着秦洵衣裳:“堂哥你可别跟外人说啊,世孙殿下自己没跟太后说,簇簇也不敢替他说,太后肯定要不高兴的。”
齐淼说了也没用,太后一心想让堂家跟襄王家联姻,会高兴就有鬼了,楚梓溪在长乐宫做贴身宫侍,被太后拿捏得死死的,齐淼想要人太后也不可能轻易放人,指不定还会让太后迁怒无辜的姑娘,这样看来,反倒是姑且不说为妙。
秦洵拍拍秦绾虞的肩:“放心,我不跟外人说,连你子长大哥我都不说,我顶多跟你归城哥哥唠两句。”
秦绾虞歪头想想,觉得“跟归城哥哥唠两句”算是可以接受,愉快地跟秦洵达成了小秘密分享共识。
刚提到齐璟,秦洵就被齐璟一把从堂妹身边拉开了点,齐璟轻描淡写地说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家中姊妹靠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
小千金林昙抓周,一圈亲族长辈和凑热闹的宾客围着看。秦洵几日前特地从集市铺子里精挑细选一柄折扇送她,本以为放在东西堆里能得小表妹青睐,谁知从前素爱抓他折扇的小表妹这次直接略过,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一支做工精良的珠钗。
富贵饰物,也算是个好兆头,围观宾客连声恭贺,大意便是林小千金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小丫头还挺会挑,这支珠钗是我娘的,还是前几年家里得的赏赐,据说挺贵重一支钗,我娘都没舍得戴过。”身旁的林燮道。
“那可不是,小小年纪眼光挺独到,你听这周围好话吹的,就差说我们家小阿昙将来会当皇后了。”秦洵瞥了眼被冷落的折扇,“就是伤了我这表哥的一片真情啊。”
“没准儿呢,不当皇后八成也嫁得不差,抓周这么个习俗,说法不都是抓周抓了什么,长大就干什么吗。”林燮捏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我当年抓周,好像是抓了祖父的佩剑,我娘告诉我,当时大家都说我将来是继承衣钵的。”
秦洵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听说齐璟当年抓周就是抓了本《治国策》,他父皇龙颜大悦。
自己抓周时候,抓的是……
他抓了齐璟!
秦洵突然意思到方才表弟话里有哪里不对。
“林长弋。”
“啊?”
“你方才说,抓周抓到什么,长大就……就什么来着?”
林燮随口重复了一遍:“就干什么啊。”
秦洵:“……”
他没吱声,林燮奇怪地偏头看过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