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棠在梦里踩空,一下子惊醒。
便察觉身边有人,他转头望去,纪潇的睡颜便落在眼中。
外面天色依旧暗着,恐怕离他们入睡的时间过去不久,林今棠安心地闭上眼,又忽然想到什么,微微撑起了身。
直到现在,他还有一丝不真实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段绮梦。
大晏唯一的亲王,礼同储君的皇长子,竟然是个女子。
而自己倒了十八年的霉,竟忽然转了运,与这个人结为夫妻——真正的夫妻。
非但占了齐王的光,还能享受合家之乐,且她这人还是他的阿鱼,并亲口向他要一个……
咳咳。
林今棠想起昨晚,终究有些按捺不住。
他如同做贼般,缓缓凑近,红着脸在纪潇唇上亲了一下。
便是这么一下,他都有一种做了坏事的感觉。
昨夜纪潇光是欺负他,可没有亲过他来着,自己这样擅自……
想是这么想着,又没忍住再凑近一回。
被突然睁眼的纪潇抓了个正着。
林今棠忙躺回去,转了个身背对纪潇,不敢看她的反应。
身后绕来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纪潇的脑袋在他后颈蹭了几下,又不动了。
林今棠便又僵成了雕塑,动也不敢动。
纪潇感到了他的紧张,微带笑意地低喃:“林三郎,亲就亲了,你身为我夫君,不是天经地义?”
这话嘲笑意味太深,林今棠却反而有些高兴:“我以为……我不能擅自作为。”
纪潇这回只是笑了声,没有回应。
林今棠怀疑自己又被嘲笑了,他想了想,转过身来,将手试探地贴上她的手臂,见她没介意,又进一步拥入怀里。
纪潇只是“唔”了一声,便随他了。
单是能这样无所顾忌、光明正大地抱她,他就感到幸福无比。
两人相拥至天明,纪潇一醒来,便不客气地把林今棠推醒。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是要他伺候的意思。
林今棠先慢条斯理地把衣衫系好,开门时便对上笑眯眯的唐鸠。
虽说林正君也不是第一次宿在云山殿了,只是云山殿伺候的人们心里都有数——昨夜过三更屋中灯还亮着。
林今棠让人把东西备好,忽而发现此前两人虽不是实际的夫妻,却早已熟悉夫妻间这一套流程了。
穿衣洗漱纪潇本都不需要人帮助,只是贪图这点有夫君照顾的快乐,因此每回林今棠在云山殿借住,她都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矜贵皇子样。
纪潇离开后,便是唐鸠替他安排起了搬住处的事。
林今棠大部分物件和仆人还是在梧桐苑,只需搬些贴身常用的东西过来,厢房专门腾了一处摆他的衣箱书本等。
唐中贵做事比他自己都周到,林今棠便也不用操心,跟司棋说好了要带的东西后,便在纪潇屋中外间的矮案上提笔写毒方。
等他写完出门,唐鸠已在外侯着了:“正君,都安排好了。”
林今棠道了声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外小亭,荆雀正与几个暗卫衣着的人说着什么。
他本是无意中看了一眼,唐鸠却顺便解释了一下:“哦,那是郎君吩咐的,要他们去刨个坟。”
林今棠奇道:“刨坟?谁的坟?”
唐鸠笑着:“宋州林闲墓。”
林今棠:“……”
他竟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后心里又竟有些酸涩。
这世上唯一位肯为他出头的,年少时是她,此时亦是她。
时辰未过午,昨夜那随巫医一同前来的南蛮使臣便上门来找人。
林今棠知道的时候,唐鸠已经先带人过去了,又让人给他捎话说“暂且不必露面”。
林今棠便在堂外,听那使臣说着偏西南口音的蹩脚的晏话与唐鸠争辩。
昨夜王府同这位使臣说府上有人中毒,巫医愿意留下来照看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