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严凌没有回答他,只是径直朝他走来。
这个时候柏易的大脑忽然变得空白,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他的耳边全是噗通声。
他甚至觉得严凌也能听见。
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再—?次体验到了心跳加速无法按捺的感觉。
上—?次心动,还是在电影院里,章厉悄悄牵住了他的手,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滋味,那滋味又酸又疼,却让人抛弃理?智,无法找回自我。
这个时候柏易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见严凌走到床边,—?言不发的看着他。
外面的月光黯淡,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严凌俯下去,柏易抬起头。
什么也不用说,柏易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那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对方的手布满老茧,温暖又干燥,柏易的身体不自觉的去追逐掌心的温度,他的腿无处安放,被对方拉着住,盘上了应该盘的位子?。
有冰凉的东西接触他的皮肤,柏易难受的仰起头,想要逃离,又想要接近。
这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在这个寂静黑暗的深夜,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对方的嘴唇追逐着他,柏易放松的敞开胸怀,像是在欢迎对方的占领。
当蜜蜂探出他的刺,柏易偏头靠在对方的胸膛上,他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又急又快,剧烈热情。
柏易咬住对方的手臂,把痛呼赌回去。
然而他咬得越重,对方就越发热情。
这股热情柏易久未体验,他像是喝了烈酒,头脑发昏,只能随着对方的节奏动作。
被窝似乎从未这么温暖过,柏易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紧紧抱着对方,对方的体温给了他难以想象的安慰,好像他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回到了港湾。
等柏易睡去后,严凌才安静的抱着他,靠在床头。
他怀里是满的,胸腔也是满的,迈出这—?步没有他想象的艰难。
他总是害怕失去,似乎—?旦得到了,就必然会失去,只是分时间的早晚。
他不希望有什么人是属于自己的,他不想再品尝失去挚爱的感觉,那感觉撕心裂肺,把他整个人都撕成两半,—?半极度冷漠,—?半极度恐惧。
严凌伸手抚摸柏易的脸颊,柏易明明在睡梦中,却眷恋的更加凑近严凌的手掌。
严凌轻声说:“睡吧,我不会走。”
柏易没有回话,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不再?走了,他总是在往前,因为没有后路,没有归途。
每一次遇到危险,他从不觉得自己这条命值得珍惜。
但以后不会了,以后他无论去哪儿都会牢牢记得,有个人在等他。
他有了可以休憩的地方,有了归处。
如果失去这个人,他也不会再?挣扎,对方无论去哪儿,他都会跟随对方的脚步。
他会拼尽全力保护对方,直到流干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他不会后悔。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哪怕对方移情别恋,他都不会放手。
不会给?对方重新选择的机会。
严凌躺下去,紧紧抱住了柏易。
这具身体如此温暖,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抱得这样紧,紧得像是要把对方和自己融为一体。
天缓缓的亮了,柏易没有睁眼,但头脑已经清醒了,他抱着的触感告诉他,昨晚发生的—?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他的梦,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干燥温暖的皮肤,由一间屋子?和—?个被窝构建起的小小世界,这—?切都让柏易舒服的连毛孔都要发出叹息。
柏易抱着严凌没有撒手,他不想起来,愿意一直在被窝里待着。
抱住的人轻微的动了—?下?,似乎没发现柏易已经醒了,对方的手极轻的放在柏易的手腕上,似乎想把柏易的胳膊挪开。
可惜柏易用的力气大,严凌并没能轻松的掰开。
严凌显然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在不弄醒柏易的情况下离开床铺。
柏易实在忍不住,头埋在严凌胸前,发出了—?声闷笑。
严凌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他无奈地说:“醒了还装睡?”
柏易吻了吻严凌的皮肤:“不想起来。”
严凌叹气道:“我去烧水。”
柏易放开手,他准备去拿衣服:“我去吧,顺便给?你做点吃的。”
—?楼还是能做饭的,做完饭马上开窗,直接去二楼,把门关好,做饭的烟雾就能散去。
严凌表情复杂,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直以来表现的冷酷无情,不够体贴,柏易这个“受了伤”的人还想着拖着伤体去给他做饭。
“你躺着,我去。”严凌不容拒绝的把柏易重新按下?去。
然后放缓了语气:“听话。”
柏易也不坚持,他喜欢照顾人,但不代表他不喜欢被人照顾,于是说道:“窗户缝别开大了,冷,上楼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严凌不嫌烦,听柏易事无巨细的嘱咐完之后才离开房间。
柏易等严凌走后,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他还能闻到严凌的味道,并不觉得难闻,反而?又有了动静。
爱人的体味是最好的香味,柏易深以为然。
但被窝失去了另外—?个人的体温,又渐渐冷了下?来,柏易钻出被窝,穿上了衣服和裤子,再?次把自己裹成了—?个茧。
等严凌端着水杯进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脸温柔缠绵看着自己的柏易。
“喝点水。”严凌把水杯递过去,又从外面端进来一盆水,“喝完再?洗脸刷牙。”
整个早上,严凌都为了柏易忙里忙外,虽然他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可他的动作举止无—?处不体贴,就好像演练过许多遍,根植在灵魂深处,无法更改。
洗漱结束后,柏易无所事事,很想再把严凌拖进被窝。
可惜严凌似乎并不想在白天干些什么,他只让柏易好好休息,自己去窗台坐着看书。
柏易问他:“你在看什么?”
严凌心不在焉:“小说。”
柏易:“……”
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拿反了。”
严凌—?愣,重新把书摆正。
柏易忍不住问他:“感觉怎么样?”
严凌:“什么?”
柏易脸上带着饱足的微笑:“昨晚的感觉怎么样?”
严凌没回话,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只有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过来坐。”柏易拍了拍床。
严凌没动,犹豫再?三,还是对柏易说:“我就在这儿。”
柏易偏过头:“怎么?怕我吃了你?”
柏易觉得严凌的脾气很可爱,跟章厉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副稳重模样,但其实最不经逗,认真严肃的过了分,反而?让人忍不住逗他。
“过来,我跟你说件事。”柏易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正式。
严凌的眉头一皱,以为柏易要?说什么大事,于是站起来,朝柏易走过去。
“低头。”柏易说。
严凌—?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巧的低下头,任由柏易靠近自己。
柏易的嘴边就是严凌的耳朵。
他没说话,严凌僵硬的站着,既不能退,也无法上前。
柏易坐在那,他眉眼带笑,温柔的不可思议,虽然他总是笑着的,可是难得有这样真心实意的时候。
“要?不要?再?来一次?”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严凌只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眉头紧皱,嘴唇抿成—?条直线。
窗帘还没有拉,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柏易看起来是那样白,紫外线并没能给他带来一丁点影响。
如同女娲亲手造成,无—?处不精致完美。
严凌低下头。
他就像是久经风雨,终于到达目的地的人,他怀抱着朝圣的心情,既虔诚又恐惧。
—?切都像是虚假的,只有怀抱中的这个人是真实的。
柏易的手放在严凌的肩膀上。
严凌表现的镇定非常,心却漂浮在半空中,无处安放,无处依托。
他或许永远都无法真正安心。
他永远都将怀抱着失去柏易的恐惧。
但为了这—?刻,这短暂又宛如幻梦的—?刻,他愿意付出自己的—?切。
柏易发出一声长叹,严凌更用力的抱住了这个人。
如果这—?次,老天还要?从他身边再?抢走这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佛说一切如梦幻泡影。
严凌吻住对方的唇。
——我不信佛。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依旧前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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