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问完了这一句话,坐在他旁边的赵悯生便肉眼可见的浑身僵硬起来,转头瞧着他的眼睛,愣了几秒,完全都说不出话来。
“啊?嗯……是,是啊。”
在谢渊的眼中,赵悯生能看出来的,其实只有关心二字,可他所问的这一句话,却让赵悯生不能不联想到了那个一直埋藏在他心底里的问题。
如果这一世的谢渊知晓了他们上一世所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二人之间到底又该如何?
春日的微风,将他周围的车帘微微掀动,一道明亮的阳光从那缝隙之中钻进车内来,在两人的脚前,晃了几晃。
嗯嗯啊啊的应付完了谢渊所说的问题以后,赵悯生似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手肘搭在腿上,瞧着自己那正悬在空中,微微有些颤抖的左手,抿了抿嘴唇。
那个地方原本应该有一道疤,是他上一世登基之时为了救谢渊而留下的,从那开始,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抚摸这一道疤,便成了他下意识时的一个小动作,甚至连如今重活一世,也不能改变。
这么明显的一个习惯,谢渊那么一个通透的人,不可能在他身边几年都察觉不到。
那他方才所问的那一句话……到底仅仅是为了关心自己,还是他真的也和自己一样,真的切身的经历过上一世。
赵悯生低着头,在自己的嘴唇上狠咬了几下,强迫着自己不要再继续往下想。
单单是只他自己重活一世这种事情,本已经让他觉得足够荒唐了,如若他们俩人都是,那便真的就是老天故意作弄他,而开的玩笑了。
对于这种事情,此时的赵悯生就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他也就只能顺着谢渊他所问的,装出了一副初学射箭后,手上吃痛的样子来,并且以此来在内心麻痹自己,谢渊他只是随口关心了自己一句而已。
谢渊看着自己眼前,略微有些不大对劲的赵悯生,微微的抿了抿嘴唇,心底的答案其实已经被他默默的认定,只差再从赵悯生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认定。
实在是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赵悯生了,以至于只要人微微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谢渊便能从中,找寻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本想要继续开口再问,却不想眼前的这个无赖,竟在此时突然间便毫无征兆的就抱了过来,惹得谢渊一阵手忙脚乱,一时间也再顾不上其他的了。
“刚才在靶场上我弯弓搭箭的时候,本还想着能在老师的面前耍一回帅的,如今却全都被督公看穿了,唉,督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啊。”
原本穿着官服正襟危坐的谢渊,突然间便被赵悯生一下子钻进了怀里,死死的抱住了腰间,让他不禁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高高的抬着两只手臂,微微的向后躲闪着,可是无论他后仰到什么样的角度,赵悯生却总是都能颇有无赖风范的将脸死死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回殿下,奴才不敢。”
谢渊颇有些无奈的向后躲闪着,嘴上虽然对人这么说,可是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方才在靶场上,他可是将当朝皇后都给算机进去了,西陵那边甚至都快要因为他,在稀里糊涂之中就挨揍了。
此时此刻,要说所有人中就属他最鸡贼都不为过,哪有人还敢说他笨的。
可赵悯生却好像对于他这回答不甚满意,依旧抱着他不放,甚至还敢在他的怀中胡乱的拱来拱去,故意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师既然说不敢,那便还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碍于我皇子的身份,不敢说罢了,是不是?”
“不,不是,殿下不笨,奴才也从来都没觉得殿下笨,殿下快放开。”
谢渊一面说着,一面被赵悯生的攻势所打压的逐渐向后仰着上身,直到他终于支撑不住,被赵悯生环腰抱着,径直的倒在了马车里,头顶还因撞到了车壁,而发出了响亮的“咚”的一声。
好在赵悯生瞧见人那边地方狭小,在人还未磕到的时候,便提前一步将自己的手垫了上去。
谢渊猛得一下倒在车里,腰身之下,赵悯生的手臂还不肯放弃的一直环在那里,两个人贴的极近,他甚至都能透过胸膛,感觉到赵悯生快速而又有力的心跳。
“殿……殿下的手,没事吗?”
赵悯生的身上熏着淡淡的檀香,平时闻着倒也不怎么起眼,可如今他在马车里猛得一动起来,两人又离着这么近,就不免让谢渊觉得,整个世界中好像都充满了赵悯生的味道。
这味道蛮横的的侵占了他的头脑,让他除了赵悯生,剩下的事情便全然不能思考,以至于就算是到了如今的这个情况下,面对着心中连他自己也不能理清楚的复杂情感,谢渊还是只能吞吞吐吐的,问了问人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