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赵悯生便在人鼻梁上轻刮了一下,转身走下马车。
那两次不长眼的小太监,此时还正在马车旁边惴惴不安的站着,一瞧见了赵悯生下来,他便立马如陀螺一般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转身跟在了人后面。
赵悯生在前面走出了几步后,才忽然间想到了他一样,转过身来,从上到下的将人全都打量了一个遍。
虽说这人是谢渊手底下的,一般来讲定不敢出去乱讲乱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但是想到了方才在马车里发生的那一幕,赵悯生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提点人两句的。
那小太监在谢渊身边瞧惯了人的雷霆手段,此时即便是不用赵悯生提点,他本身也都快要吓得背过了气去,却又不敢作声,只得跟在人后面,人走他就跟着走,人停他也跟着停。
“公公方才在马车里都瞧见什么了?”
听见赵悯生问话,那小太监本想抬起头来,好好答话的,可谁知道他这猛得一抬头,便瞧见了赵悯生那一张噙满了笑的脸,那感觉实在是将皮笑肉不笑这一句话,演绎到了淋漓尽致,看的他恨不得直接从天灵感麻到脚后跟。
“没没没,奴才什么都没瞧见。”
“那公公可曾听见了什么?”
赵悯生瞧着人如今的这一副表现,心里虽然很是满意,却还是免不了要谨慎着多问上几句。
“没有,没听见,也没瞧见,什么都没有,奴才打小就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又聋又瞎。”
听见人如此说,赵悯生才终于放下了心来,继续跨过宫门朝着御书房走去,在这宫中只有又聋又瞎的人,才是最能够让人放心的人。
那小太监一直跟着赵悯生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才朝着人拱了拱手,示意人自个儿进去,赵悯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闲庭信步的走了进去。
赵悯生走路的步伐很轻,可皇帝却还是在其进入书房的第一时间,便停下了手中的笔墨,抬起头来,对着人说了一句。
“你来啦。”
“是,儿臣见过父皇。”
赵悯生站在下边,对着人微微躬身行礼,看起来仍旧还是和在靶场时一个样子,身有傲骨,不卑不亢。
“方才在靶场的时候,你便是这副样子,朕实在是很少能够看到你这一副显露锋芒的样子。”
那皇帝说着,便又拾起了毛笔,在那雕着花的砚台上,轻舔了两下笔尖。
“不过……朕也不是不能理解,李家的事,还有你母妃的事,这许多年来,朕也觉得很遗憾。”
那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眼前的赵悯生,长叹了口气,做足了一副满是感伤的模样。
赵悯生明白,这不过是眼前这个人,作为一个皇帝,所说出来的场面话,他也清楚,赵悯生不是这么轻易便能糊弄过去的,如今这样,也只不过是两个人都同时保持着一种不揭穿的默契罢了。
“是。”
那皇帝手握着毛笔,抬起眼皮,略微的扫了台下的人一眼,赵悯生如今这回答的确显得有些敷衍,但也的确是人所想要听到的。
故而即便是稍微简短了些,皇帝也并未与其计较。
“你这一次的棋,下的很漂亮,先是利用谢渊,让朕将李念放到了江南去,而后再由你自己在朝中将赵展给挤兑走,让其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只好顺着你铺好的路,去将西陵牵扯进来,进而让李念同时站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也因此而成为朕出兵西陵最好的选择。”
那皇帝说着,看着赵悯生的眼神中,便更多了几分的欣赏。
“只可惜,就连朕也在最开始的时候,被你骗到了,我本以为谢渊不可能那么快,就归顺于你,为你摆布的。只可惜,朕上了你的套了,西陵也同样上了你的套了。”
皇帝说着,颇有些可惜的耸了耸肩膀。
“可是即便是这样,父皇您不也还是朝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人吗?如果不是这样,您也不会那么巧的,就把赵展安排在了岭南。悯生所会的不过是一点小聪明,又怎么敢拿到父皇的面前显摆,西陵的事,始终是你我父子二人的合谋才对啊。”
“哈,朕就说方才在靶场时,朕绝对没看错,就西陵这事来说,你才是这朝中最懂朕的人啊。”
那皇帝说着,看着赵悯生爽朗的笑了笑,随即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封密诏,交到了赵悯生的手里。
“既然这样,那么这个好消息,便由你来告诉李念吧,让他即日从江南秘密出发,带领李家军前往西陵边境,听候指令。”
“是,儿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署名小天使赠送的浅水炸弹,感谢支持,给小天使一个超大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