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
宋弦意心疼地想拉着他去擦洗,被谢赦拦住,示意她再等等。
“如你想这样下去,你就离开清源山,回银兰山也好,去任何地方都行,”祝淮冷声道,“要是你想给你母亲报仇,你就给我好好修炼,待有朝一日手刃仇人,总好过你现在这样千百倍。”
听了他的话,宁九空洞的眼神才终于多了点光彩。
他抬头看祝淮,触到祝淮心疼也关怀的眼神,这才忍不住哇哇大哭地扑进他怀里。
“师尊……我想我娘亲,她肯定不会死的!”宁九哭道,“她答应会接我回家,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祝淮轻轻拍他的背,温声道:“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说着,他抬头,与谢赦四目相对。
谢赦不语,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暖意。
宁九在祝淮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被谢赦带去清洗,又进了食。
只是自那以后,宁九的性格似乎安静不少。
祝淮说不上这究竟好不好,只是他越发努力的开始修炼,连最爱的那个新纸鸢,也被他珍重地存放起来。
就连紫微都说宁九有了些许变化,学习的勤奋劲儿比以前强了百倍。
紫微感慨道:“你究竟怎么劝他的,让我也学一学。”
祝淮:“哦,我说如果他不好好学习,就送来你这陪你下棋。”
紫微:“……”
宁九肯学,紫微当然乐见其成,最开始让他和谢赦一起挑水砍柴,也都是为了磨练他们的意志和肉/身。
现在宁九不撒娇偷懒了,紫微干脆就拿出了以前教导徒弟的狠劲,让他每日都在水深火热的修炼中度过。
宁九偶尔还是会朝祝淮诉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祝淮把他的眼泪擦掉:“你这么想想,现在流的汗都是以后别人流的血,是不是就特别有动力了?”
宁九问:“真的吗?”
祝淮:“真的,不信你问你二师兄,我是不是从来不撒谎。”
谢赦接收到师尊的暗示,也道:“嗯,师尊说的都是真的。”
宁九重重点头,又修炼去了。
考核大会结束后,清源山弟子们又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
谢赦也从最初的筑基中级班,升上了筑基高级班。
谢赦一如往常捧着书进教室时,发觉室内的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他皱了皱眉,没太在意,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如今谢赦可是清源山实打实的名人,谁都知道霜雪尊的一双徒弟刚入清源山不久,就入主了考核大会的前五名。
更何况他能用召仙阵召唤出霜雪尊假影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全山,现在他在其他筑基期弟子的眼里,就是顶厉害的高手,能和他们的大师兄相提并论的那种。
此时他们看着走进教室的谢赦,虽然激动,却都不太敢上前去搭话。
其实谢赦刚与他们在一起学习时,还有一些弟子试图和他搭话,希望和他搞好关系,以后也能得到霜雪尊的照拂。
可一次两次下来,他们发现谢赦就是一块硬石头,谁和他说话都是淡淡的,再多说几句也就那个程度,更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他礼貌且冷淡,叫人挑不出错处,久而久之,还真就没人再去尝试靠近他。
谢赦早已习惯独来独往,所以并不在意有没有朋友,每日下学就回谪仙台,甚至连清源山四周都没认真逛过。
可他的关注度实在太高,直到他落座很久,还是有人时不时地偷瞄自己。
就算谢赦努力忽视,也还是会觉得不大自在。
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个人凑到他的跟前。
这人正是不久前曾提醒过谢赦不要痴心妄想当霜雪尊徒弟的那名弟子,唤作卓子羊,也是这里唯一敢和谢赦说上几句话的人。
他对谢赦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大家伙都把你当神人看呢,你说说,那召仙阵那么难,我估计就连金丹期的人都召不出仙人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竟然还和霜雪尊一模一样!太厉害了,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榜样,我肯定坚定地朝你看齐……”
谢赦头疼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要上课了,你还是回座位去吧。”
卓子羊还想再吹波彩虹屁,闻言挠挠头:“好,不过还有件事,我实在推脱不掉,可我不太好意思对你说,我觉得不太好,可是……”
眼看他还要纠结下去,谢赦道:“不必,你直说。”
卓子羊低下头,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封信件和小玩意儿来,一边拿还一边说:“有些人拜托我,给你还有你的师姐送东西,唉,都是师弟师妹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你要是不收也没关系,我拿去还给他们。”
谢赦:“……”
卓子羊想起师弟师妹们把东西交给自己时殷切又害羞的神情,又不忍心地加了一句:“不过要是不麻烦的话,你就收一收,这些信不看也罢,放着吃灰也成,别叫人家失望。”
谢赦看也不看:“我不收,你拿回去吧。”
卓子羊闻言点点头,并不强求,又一件一件地放回去,小声地嘀嘀咕咕:“说实在的,那些师妹可喜欢你了,临走前含羞带怯地让我一定要送到,可惜要让她们失望了。”
收着收着,他咦了一声,拿起一封信看着右下角的落款,道:“原来有几封不止是给你的,霜雪尊也有好多呢。”
“咔嚓”一声,谢赦手里的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