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见到师尊……我很开心。”
祝淮轻声道:“我也很开心。”
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心。谢赦闭上眼。
在危险当中,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唯有祝淮,惦念的也只有祝淮。
本以为自己此番有去无回,在被焰翼兽摁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心里没有畏惧,只有愧疚。
要是他死了,师尊定会为他伤心,像师尊这么纯善的人,兴许还会伤心很久。
可时间终究会抚平一切,要是哪一天师尊不再为他难过,甚至终有一天会将他抛诸脑后,到那时,他才算真的死了吧。
想到这里,谢赦又不甘心了。
他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师尊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师尊凭什么这么轻易地把他忘记!
受伤让此时的他变得无比脆弱和敏感,他没来由地开始委屈。
他往祝淮胸口上砸了一拳。
压根没什么力度。
祝淮一愣:“我又弄疼你了?”
打完后谢赦便不说话了,祝淮感觉到肩上多了些重量,是他又把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好像给祝淮那一拳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连睁开眼看看师尊的力气都没了,意识似乎也在渐渐涣散。
他不知自己是在说梦话,还是在朦胧间自言自语,一股脑地嘀咕嘀咕,祝淮全都听在耳里。
他说,小时候对门家的秦虎子,他爹经常背着他上街,买糖吃,买小木偶,他站在门里,羡慕地看着秦虎子。
可他并不羡慕他手里的糖和小木偶,他只是羡慕,秦虎子有一个背着他,稳稳的,走过泥地,迈过河水的人。
他说,当初在银兰山时,祝淮也曾背过宁九,他也在心底偷偷地羡慕过。
谢赦埋进祝淮的颈窝,眼角的晶莹洇湿了他的肩膀。
说了太多话,他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听完祝淮最后的那一句承诺。
“不必羡慕他人,从今往后……”
***
谢赦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干净温暖的地方。
刚一睁眼,他还有些恍惚,盯着头顶的帘帐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活着。
他慢慢地坐起来,发现枕边躺着那枚小巧的银铃铛。
他拿起来,置于眼前,摩挲上面古朴的花纹:“师尊……”
略微喑哑的嗓音出口,门突然被推开了,他眼眸一亮,在看到进来的人是宁九后,又瞬间归于平静。
他道:“你来了。”
宁九的脚步稍稍一顿,而后慢慢地靠近床边,像块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谢赦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开口,感觉身上的伤口都有些疼了,便道:“何事,直说。”
“师兄,我……”宁九低下头,面上露出一丝愧色:“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应该的。”谢赦的语气无分毫起伏,宁九却从中听出了暖意:“身为师兄,本就该保护师弟。”
宁九的头更低了,简直要埋进地里面,谢赦看他一眼:“做什么畏畏缩缩的……师尊呢?”
“师尊被师祖叫去了。”
谢赦:“师祖出关了?”
宁九点头:“是,刚出关。”
“知道了。”谢赦抬手揉了揉眉角,眉梢有些倦怠,宁九识趣儿地道:“那师兄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嗯。”
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谢赦几乎又要睡过去时,祝淮回来了。
这回谢赦知道是他,没人会在深更半夜还来他房里。但他故意不起来,侧躺着身子,面朝里,还把眼睛给闭上了,等着祝淮走过来。
祝淮心里念着紫微刚刚和自己说的事,并未发觉谢赦已经醒了。
屋内一片漆黑,祝淮也懒得点灯了,凭借他在黑夜里也如履平地的视觉,准确地走到了床边。
谢赦久久听不见动静,还在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对,便感觉到一侧的床板往下微微一沉,随即一个温暖的身躯从后面拥了上来,还探了手过来,上摸下摸,才终于抓住了他藏在被子里的手。
摸得他脑中一片混乱,喉结上下滚动。
祝淮小声地自语道:“嗯,已经不发冷了。”
祝淮握他手是为了看看谢赦冷不冷,顺带还探查了一番他的身体情况,比之前好多了,顿时放下心。
他正欲收回手,平躺回去时,旁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不仅反握住他的手,转而把他也给压在身下。
黑夜里,谢赦的眼眸泛着幽幽的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下的人儿瞧,一刻都不肯放过。
谢赦两手撑在祝淮的头边,垂下的发丝有些蜿蜒在他的脸侧,有些搭在他的眉眼。
月色从窗外倾泻而入,一地银白微色,衬着他眼底如星如月般的光芒,还带着些许茫然和惊异。
祝淮还发愣呢,这人怎么说醒就醒,便听见谢赦低沉着嗓音道:“师尊,往后什么,我想再听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祝淮:不必羡慕他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爹
谢赦:互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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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霜雪尊最喜欢在徒弟受伤的时候和徒弟睡觉(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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