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更是紧紧盯着那一支华丽的凤钗,移不开眼来。
由仪对碧叶的意思心知肚明,见威慑住了屋里的丫头,便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那贾珍慢步过来,手里还握着把折扇,分明肥头大耳却要做出风流倜傥的样子,“三王妃厚爱,你哪日应该亲自过府谢恩才是。”
由仪一面在心里暗暗算着什么时候了结了贾珍,一面通过镜子扫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地道:“三王妃送过此物,言明是谢我对小世子的救命之恩,若我再上门攀附,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这有甚不知好歹的。”贾珍嗤笑两声,只在心中道:这夫人是个老迂腐养出的小迂腐,实在浪费了这一张若桃花娇艳的好面孔。
按规矩,新婚第一日,新妇该给公婆请安。
但贾珍母亲早过世了,他父亲贾敬倒有两房妾室,却是在不够格受由仪的礼。
故而喝了一碗媳妇茶的也只有贾敬了。他见由仪笑吟吟地扶起口称“母亲”向她行礼的贾蓉,又和蔼可亲地将一个缝得颇为精致的五子登科小荷包递给了贾蓉,心下便满意了两分。
于是给由仪的见面礼便是早就备下的更为丰厚的那一份,由仪谢过之后抬手接过那不大的小盒儿,见后头原本捧着个大盒子的丫头悄悄儿退下,便知道这里头的意思了。
在尤氏原本的记忆里,她由于被贾珍说了两句,心情不大好,对贾蓉态度也不是极好,收到的礼物是一套的赤金镶嵌明珠的头面。
自然也精致,却比不过这巴掌大的小盒子。
——那盒子里是一串沉甸甸的钥匙,以由仪阅尽千帆的眼光不难看出下头是有机关的,但再从外头看看宽厚,想来也就是些银票地契一类的东西了。
而那一串大钥匙,便寓意着宁府的管家之权了。
果然,贾敬见由仪在他的示意下打开了那个盒子,便呷了口茶水,满意地道:“这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赖升和赖升家的便是,他们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做惯了事情的。”
一面就有一对中年夫妇过来给由仪请安,由仪唤了起身,又听贾敬训了两句话,就散了。
而贾珍几番想看看那个盒子,却被由仪不冷不热地推拒了,再加上浓情蜜意也被由仪冷面挡了回去,最后他自觉无趣,甩袖走了。
而且果然当晚便没回府,仍然去惯常去的一家花柳之地留宿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京中的议论纷纷与府内的人心浮动,但那对由仪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京中之人不必管他去,由仪着意将心思放在了宁府上下,凭她的御下之道,不多时便收服了宁府内管事们的心,又挑选了和她心意的婢女着意调、教。
这都是远话了,且说请安这日回来,,贾珍甩袖而去,由仪又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训了话,让碧叶每人赏了些小银锞子,再赏了赖升与赖升家的每人一个金锞子,挨个敲打过了,方才清闲下来。
外头碧叶还在吩咐丫鬟婆子们将嫁妆中的各种东西打点好,由仪轻轻打开了那盒子,此时里头看上去已经像是空了的样子,由仪伸手在内部四周摸了摸,最后使了个巧劲儿将上头一层给取了下来。
这便露出了底下的地契,看着那鲜红的大印,由仪伸手将那一沓纸拿了出来,细细看下来,是京郊一处占地为一顷半的小庄子与京中的一处铺子,庄子和由仪那个离得是极尽的,到时候谋算谋算,将中间的空地和山头也买下来,便可并作一个大庄子。
而那铺子则在京中一处不错的地段,无论是经营些小生意还是租赁出去,都是每年都是一笔可观的收益。
再有就是银票了,一百两一张的共计十张,不薄的一小沓摞在炕几上,由仪拄着下巴看着,默默想道:莫非这红楼世界里流行的送人三件套就是庄子、铺子、银票吗?
忽然听到外头有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声,由仪忙将东西收到盒子里,刚刚将那小盒子在一旁的炕柜上放好,就见一个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奶母抱着进来,穿着一身的大红,看起来像是年画里的福娃似的。
那贾蓉小娃娃声音奶声奶气的,唤“母亲”倒是顺的很,可见是被人教过不少次的。
想到贾蓉的母亲便是生他时候难产去世的,由仪便抬头打量了贾蓉的奶娘两眼,果然见她在一旁略有些紧张局促地笑着。
想来也是为了过来试探试探由仪好不好相处的。
由仪笑着抱了贾蓉在怀里,一面嘱咐碧叶去端了点心来,一面哄着贾蓉。
不是由仪自大,她由于功德深厚的原因,素来就是个最讨孩子喜欢的体质,何况是她有意博贾蓉的好感与亲近,不到半日的功夫,那小娃娃的称呼就从“母亲”变成“娘亲”了,一口一个,亲近的很。
直到玩累了,奶母上来说要到了午睡的时辰,由仪也没让抱回去,只吩咐人收拾了里间的睡榻出来供贾蓉休息。
如此几日的功夫,就把贾蓉哄得什么都与她说了。
一日黄昏时分,由仪理过家事,看着小贾蓉乖乖巧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默默地开始为贾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