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大嫂子怎么不在屋子里?”宝钗、黛玉、三春本来约在由仪处小聚,此时纷纷到了,却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便拉了一个路过的小丫头,开口问道。
那小丫头闻言忙道:“主子说,后头松花开了,要收些酿酒,正在那头呢。”
众人闻言皆是微怔,然后齐齐笑了,黛玉摇摇头,悠悠叹道:“果然还是大嫂子活的有情调些。”
又调笑着问那丫头,道:“那你奶奶春日里可收了水来?”
小丫头愣住了,支支吾吾半晌没答话出来,还是宝钗瞧着好笑,摆摆手,让她去了。
又对众人笑道:“走吧,咱们也过去瞧瞧?”
余下四人均点头应了,也不必小丫头引路,她们对稻香村的一切自然也极为熟悉,几人含笑对视两眼,抬步就走。此时绕过由仪之正房去,再往后山下,正见那百株杏树,此时花已都落了,绿叶下结着些拇指大的小果子,还极为青涩的。
偏偏惜春手欠,忽地过去摘了几个过来,姊妹五个分了,惜春笑道:“这杏儿在这儿,大嫂子也是吃不完的。况且又多,咱们就玩一玩,嫂子也不知。”
“这会子不知,等到了嫂子跟前儿,手里拿着这个,嫂子自然就知道了。”黛玉随手把玩着青涩的杏子,轻笑一声。
宝钗道:“这东西也有趣,如今看着青嫩,等到了时节,黄澄澄地透着红,香香甜甜的也不腻口,纵然知道它伤人,也住不下口。”
其余几人也笑,迎春道:“只看今年这些杏子是吃不完的,若不想落入土中烂成泥,也只能抬出去卖了。”
“待那个卖出来了,咱们可得让大嫂子做一回公道。”
惜春又道:“兰儿的府试已过了,想来此时也该回来了吧?”
探春摇了摇头,道:“我听父亲说,金陵那边兰儿传信回来,说他结识了两位先生大儒,都荐他先下场试一试院试。左右今年正当年,若下回又得等了。”
“那二老爷如何说?”迎春忙问道。
探春道:“父亲也说不上生气或是欢喜的,只细细问了回来的人,听说兰哥儿觉得稳妥,便也答应了。只是免不了说了两句兰哥儿太过激进一类的话语。”
“要我说,也不论激进,若能过了,也算省了一桩事。”黛玉道。
宝钗闻言笑了:“那是你不知道人间疾苦,那院试科考,可是容易的?好在兰哥儿还小,日后还有得是好时候,这一回过了便能得个少年才名,若没过,也得静下心读两年书。”
几人闻此都点头称是,一面说着,一面已到了种着松树的一处空地上。
正值春末夏初,地上青草茵茵的,松树上也结了极好的松花。由仪正歪在一方软塌上,一手摇着团扇,一面指挥着两个小丫头上上下下的。
众人于是围上去笑了由仪一番,迎春四周看了看,问道:“照雪、柳依她们两个怎不在?”
由仪闻言轻笑一声,那头碧月忙笑道:“照雪是她老子娘来领她的,她虽然小我们两岁,但若说婚许,年纪已大了,我们主子听说她家里谈了亲,自然没有拦她的道理。柳依她是父亲过世,家里没嚼头才卖身的,如今家里缓了过来,到底也是母、兄的宝贝,自然上门来要给她赎身了。如今听说,已经在谈一门婚事了。”
众人听了都道:“既然是要婚配了,那我们可得给一份添妆呢!”
碧月抿嘴儿一笑,道:“姑娘们可别惯她们了,照雪自然是主子厚厚地赏了一番不说。就那柳依,原是外头进来的,连身价银子都没要她的,反而许了个好一份嫁妆钱和几样好首饰、料子呢!”
素云听了推她说:“你今儿这话让她们两个知道,少不得要打你的。”
宝钗黛玉等人也都笑了,回头少不得或多或少出些银钱、旧衣或是衣料首饰交给碧月,嘱咐她回头二人过府来,将东西给她们。
此时黛玉又问由仪:“您说要采松花酿酒,怎得此时又歪在这儿打发丫头们了?”
惜春往她身上靠了靠,也笑眯眯道:“林姐姐你不知道,这大嫂子收松花啊,是情趣。可若是自己亲自动手,那就不是了,你看如今,这亭子里焚着香、煮着茶,大嫂子在这儿悠悠闲闲地看人动着,亲自动手,可不是这个乐趣了。”
宝钗睨她一眼,嗔怪道:“就你嘴毒。”
正说着,那头云心带着雪霏和来思捧着个小竹筐过来,对众人行礼道:“主子,您要的东西齐了。”
众人听了都围来看,对着那筐里的花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黛玉道:“早两年大夫曾嘱咐我用些松花酒,偏我不喜欢那味儿,也没用。”
宝钗道:“那本是上了年纪用才最好呢,你这年纪,清清淡淡地饮食养着就好。”
又问:“前日太医诊脉,可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