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县衙的人随行的,安全得很。”由仪只当他是担心自己安全,于是无奈笑道。
季言蹊道:“我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是怕你忙不过来。红姑娘和郑大夫他们都有助手学徒,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你?我随你去,也能帮你些许。”
由仪听了一愣,然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罢,就这样吧。”
又问道:“家里还有多少炭了?要入冬了,得多备些,再有柴火也少不得。”
季言蹊道:“还能有个几百斤,前儿徐大爷家的炭我给包,就在地窖里堆着呢,足够烧一段时间了。柴火好办,一吊钱能买几大车了。”
由仪叹道:“再买些吧,怕是要涨价了。”
天快擦黑了,由仪加紧联系了常合作的药材商,管他订了些药材,又缝了两个装着药材的荷包药囊来。
这些药材过些日子会由县衙发放给百姓,倒不需他们操心。
这病发现的早,如今还不算极为紧急,至少镇子里发病的人并不多了,如今就是能瞒一时是一时了,只是一个个村子的排查动作大,只是也瞒不住了。
荷包无需花纹,只要针脚细密地缝上,由仪手快,眼神又好,赶起来的速度极快,倒也加紧赶完了,只是普普通通的面料,没个花纹绣样的,并不精巧。但季言蹊却颇给面子地戴在腰上,看起来极为欢喜。
她又叮嘱季言蹊将买回来的线和布料都用开水滚滚地煮了,然后放在特意搭的火炕上炕干,夜里点着灯熬着夜赶出了许多能掩住口鼻的类似现代口罩一样的东西。
难得季言蹊有耐心,做东西针法虽然不熟练,却也尽力细密些。
一夜赶工,只在后半夜打坐调息一个时辰,匆匆吃了些东西,就备着药箱上路了。不过好在二人都是内力高深之辈,在颠簸的马车上再盘膝调息片刻,精神头也不错。
红姑和她的下属大许都是这样的路子,四人差不多时候停了调息。这也就是都知道对方的几分根底——郑大夫和他带着的徒弟们坐另外一辆车。不然外人见了这场景,只怕还要诧异呢。红姑摸了一包点心出来,正是香喷喷的糯米桂花糕。因就放在小手炉上,此时还热腾腾的,她拿了糕递给由仪和季言蹊二人,又给她身后的下属一块,方才道:“你们这是夫妻上阵了?”
由仪慢慢吃了糕点,道:“我没看错的话,郑大夫那是带了四个人?”
“可不是吗,人家郑大夫威望高,学徒也多。”红姑轻嗤一声,仿佛嘲讽。
她身后的下属是个中年男子,背着个药箱,做事很沉稳的样子。由仪听红姑叫他“东叔”,听说是红姑娘父母留给她的旧仆,看起来功夫不错,听说医术也不错。
季言蹊将随身的水囊递给了由仪,轻声道:“早起煮的牛乳,还温着呢。”
由仪接过后与他相视一笑,看起来郎情妾意温柔缱绻的。
对面的红姑啧啧两声,说起了别的话题:“咱们这是要去陈家村,那地方可不小,咱们得分出地片儿来,别你争了我的生意,我抢了你的生意。”
由仪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对她道:“这是什么好生意?还用得抢不成。”
不过对于红姑的意思她还是赞同的,道:“但真得分出地方来,不然白白浪费力气。”
二人下了决定,就相当于一车的人下了决定,正要问衙役要个地图来,却见季言蹊从袖中摸了两张纸来,笑道:“这是我早前与衙役讨来的陈家村的布局图。”
众人拿来一看,一个是毛笔画的,一个倒像是眉笔一类的东西记上的,仓促,但也分毫不差,只是字迹实在眼熟。
红姑啧啧两声:“从前却不知道季公子还有如此体贴的一日。”
但也干脆利落地从荷包中取了短短一截眉笔来,与由仪商量着勾勾画画半晌,二人就算是“分赃”完毕了。
——并非是眉笔好书写,实在是用毛笔在车上麻烦了些,炭笔又易掉,这眉笔是特制的,比寻常化妆用的又添了两样东西,油纸一包,随身携带着书写是极为方便的。
季言蹊就含笑在一旁坐着,一副全听由仪的话的样子。
对面的东叔扫了他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