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捡回来的野男人?”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周云鹤,由仪拈了银针出来,随口打趣谢灵毓。
谢灵毓无奈接过银针,一面在周云鹤身上找穴位,半点着询问由仪的意思,一面道:“这若是野男人,只怕天底下就没有正经男人了。”
由仪轻笑两声,摇了摇头,一面在谢灵毓点着穴位的时候点头:“不错,很准。下针的时候注意,手稳着些。”
季言蹊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周云鹤被谢灵毓扎成刺猬,忽然笑了:“见到今日景象,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由仪歪头看他:“周玄鱼?”
“阿仪懂我。”季言蹊揽着由仪,眉眼含笑。又问谢灵毓道:“需要我打听一下他的身份吗?”
“不必打听了。”谢灵毓从周玄鱼身上掏了一块玉佩出来,在二人眼前晃了晃:“五爪金龙,还不明显吗?”
由仪轻笑一声:“也不知周家这些个男人都想些什么,怎么就爱往这偏僻的镇子上靠呢?”
“总归这一回受累的不是咱们两个了。”季言蹊眉眼温柔,看向由仪的目光中含着满满的柔情缱绻:“这一回,即便再如何说起来,受累的也是灵毓了,就不知道,这一位会怎么样被灵毓打发了。”
由仪笑了,慢慢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随口道:“我看可未必了,说不准这还是咱们灵毓的真命天子呢!”
季言蹊停着一愣,但他知道由仪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此时看着由仪的神色也看不出是不是认真的,便只能顺着这话叹道:“那可不好办了,当朝历代皇后哪一位不是世家大族、豪门勋贵出身,咱们灵毓可不占优势啊。”
“大不了把他废了,让他从此只能靠着灵毓活。”由仪说得轻飘飘的,听得季言蹊不寒而栗。
一刻钟后,取了银针,谢灵毓又探了一回脉,伤口上了药,裹了纱布,浓浓的一碗漆黑药汁灌下去,季言蹊在一旁看着就想起了自己当年被由仪的引枕和汤药、药浴操控的日子。
一切昨晚了,谢灵毓便取了一床薄被来给他盖上,转身问由仪:“今日送来的枇杷师傅尝了吗?我闻着倒是十分香甜的。”
由仪点了点头,笑的轻松:“柳娘是个实诚孩子,给你拣的枇杷自然是最香甜的,吃着不错,所以下午我出去的时候将她剩下的半筐都包圆了。”
谢灵毓一愣:“您买那么多枇杷回来做什么?”
由仪道:“这玩意还不好吃的,生吃、熬糖水、做甜点、熬果酱,再不济熬些枇杷膏,等过些日子内火燥热了兑水喝,还能养养嗓子。”
谢灵毓叹气道:“怎么我当年卖杨梅的时候您就没有这么阔绰呢?”
由仪白了她一眼:“你那杨梅是正经杨梅吗?一个两个或酸或辣,都是拿药泡过的,就是仗着当年易容历练,不然只怕如今你家门槛都让人踏烂了。”
谢灵毓撇了撇嘴:“那好歹也是有功效的嘛。”
“是有功效,但你那极品小辣椒版杨梅也太吓人了吧?”由仪飞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行了,我告诉你母亲一声,就说你今日留下睡了。你在这儿看着吧,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谢灵毓答应了一声,又道:“师傅师公早些安歇吧,明日的早膳由灵毓准备。”
“那我们可有口福了。”由仪慵懒闲散地笑着,一面拉了拉季言蹊:“让她搁这儿待着吧,咱们回去,我累了。”
“好。”季言蹊忙答应了,与她携手离去了。
第二日果然又下起了雨来,由仪一早推开窗,看着屋外的绵绵细雨,忽然道:“言蹊,你等会儿将我放在柜台上那个青瓷瓶子给大哥和嫂嫂送去吧。”
季言蹊笑了笑:“阿仪贤惠啊,还惦记着嫂子的旧疾。”
“好歹吃了这些年嫂子的饭,若还不记着这个,那可就太没有良心了。”由仪轻笑一声,一面从橱柜中取了一顶披风穿上,道:“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洗漱吧。”
前堂中,谢灵毓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一锅粟米粥、一盘温大娘十年如一日卖着的甜米酒馒头、两碟小菜和一竹筒的豆浆。
见她出来,谢灵毓忙给她添了米粥,又问她:“要热豆浆吗?”
由仪随意往内间看了看,道:“小半碗,加勺糖。”
“唉。”谢灵毓笑眯眯答应了,舀了豆浆给她,添了糖,又给季言蹊也盛了一碗米粥。
由仪一面拿了个馒头在手上掰着吃,一面随口问道:“里头那个醒了?”
“没呢。”不过也快了。谢灵毓打手势道,又眨巴眨巴眼睛,对着由仪比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
由仪比了个手势,对着她动动嘴巴,无声道:冰糖炖枇杷。
谢灵毓很顺利地理解了,对着由仪笑着点了点头,又给她夹了小菜,极为殷勤。
由仪笑了,用正常的音量道:“人是你非要救回来的,自己注意看着,别没再咱们这儿,也不方便。看看他身上可有路引名帖一类的东西,实在不行,就得去官府了。”
谢灵毓故作纠结:“我看他这样的伤,去官府怕是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