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新年。
要依着叶蓁蓁的感受……
嗯,今年的这个年啊,于吃穿用度而言、自然比往年强了许多!
但是——
先是出了丢金子、分家的事儿;继而又出了叶四娘在华恩候府遭叶明珠羞辱一事……
虽今年衣食无忧,可气氛却远不如从前!
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崔氏甚至忧心忡忡的!
原因无它——就算二房已经被分了出去,可到了吃年饭时候,众人依旧会聚在一起。
崔氏怕这顿年夜饭、因为有了二房的参与会变成鸿门宴,就特意交代寄姐儿、让叶蓁蓁在出门前吃饱一点……
所以叶蓁蓁被寄姐儿给逼的,在屋里吃了只肥肥的蒸鸡腿儿、一个素馅儿的包子,另外还喝了一碗甜酒酿……
撑得她差点儿走不动路了!
吃得饱饱的、穿着暖暖的,叶蓁蓁这才带着寄姐儿和寅姐儿去了花厅。
嗯,今天的年夜饭摆在花厅里。
才一进屋……
叶明珠便斜着眼睛看向愈发美貌的叶蓁蓁,阴阳怪调地说道:“哟,压场子的主角可终于来了!瞧把你给能的……一家子老的老、病的病,都在等你!”
叶蓁蓁微微一笑:“大姐姐说的是,我没来的时候……就辛苦大姐姐在这儿坐念唱打了这许久,想来祖母呆会子也会给你双倍的赏钱的。”
叶明珠呆住。
她本想讥讽叶蓁蓁是戏子,没想到却被反嘲讽了?
“你——”
叶明珠被气得两眼圆瞪!
小汪氏以前身体就不太好、前些天为了叶四娘的事儿更是气到吐血,就连御医来为她诊治、也说是心病,只能慢慢养。最后还是武惠氏请了位道爷过来,为小汪氏诊治过,教她每日按一到时辰就打两套拳、又给配了药方子喝点儿药……
大半个月过去了,小汪氏的病已经好了。只是,人仍然瘦得厉害。
听了叶蓁蓁的话,本已极度厌烦罗氏与她那两个女儿的小汪氏愈发讨厌她们,便冷冷地说道:“先前亏掉的那三万两银子找不回来、那御赐的一千两黄金也没下落!如今府里能筹到钱、办上这桌年夜饭已属于不易,哪儿还有什么闲钱打发唱戏的!”
这话颇有几分当初罗氏哭穷的范儿……
罗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小汪氏本是在说气话,祖翁却颇为自责,摸着胡子对她低声说道:“且再忍一忍,等完了十五我再想法子筹点儿钱上来……捱到三月就好了。”
——祖翁筹钱的法子,无外乎也就是卖字画的意思;捱到三月就好了,这意思是指、朝庭是按季发放饷银的。三月换季、当然会有饷银下发。
可还不待小汪氏开口……
叶明珠抢着说道:“就是!难道祖翁的字画和饷银不是公中的?继祖母也忒计较那一两二两了!要是我亲祖母还在,肯定不这样儿!”
罗氏一听,心情特别舒爽。
小汪氏被气得白了脸。
祖翁亦被气得不轻,喝骂道:“这话问你爹!你亲祖母就是死在你爹手里的!得亏了你继祖母亲手把你爹养大、然后才有了你这白眼狼!”
祖翁一发火、叶明珠被吓了一跳!
叶仲台“卟嗵”一声跪下:“都是儿子的错,回去自会教训这不懂事的丫头!父亲莫要着恼,也请母亲千万仔细身子!”
祖翁喘了几口粗气,说道:“依我看,留你不得了!明儿你们就搬走吧,若非我死、你们也别回来……”
叶仲台愣住,“父亲……”
罗氏与俩女儿对视了一眼,眼里突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让她们搬出去?那岂不就是昭告天下人、叶家二房被逐出了宁乡伯府?
那怎么行!
“我死也不走!”罗氏哭道。
叶明珠给妹妹叶璎珞使了个眼色、又朝着自家两个弟弟的方向呶了呶嘴。
叶璎珞明白了,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就是!我们不走!府里一共三房人,大伯爹死了、大堂兄也死了;三房是庶出……只有咱们二房才是嫡脉,凭啥是我们走?要走也是绝户的、和庶房走!”
祖翁大怒:“你——”
跑在地上的叶仲台适时地说道:“爹说的是,咱们……明天就走!”
罗氏与叶明珠姐妹齐齐呆住。
“郎君,你失心疯了?”
“爹爹!不是说好了咱家要一致对外的嘛?你怎么胳膊肘儿朝外弯?”
“爹,咱不能走,我和二妹妹、并三郎四郎还没说亲呢!”
“就是,咱家才是唯一的嫡脉,祖翁的家产凭啥不是我们的!”
听了罗氏与她女儿们的话,祖翁更是恼怒,“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怒喝道:“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也别等到明天了!”
眼看这场面已闹到无法收场——
叶叔亭上前,在叶仲台身边跪下:“父亲息怒!总是血浓于水……昔日大哥还在的时候,也曾教导吩咐我们要孝父敬母,还请父亲看在逝去大哥的份上……”
一语未了,崔氏听三叔说起了亡夫,忍不住悲从中来,低声泣道:“郎君!若你还活着……又何至于让家里闹到这地步!”
一时间,众人皆尽呆住。
叶仲台低声说道:“儿子娶妻不贤……”
“你乱讲什么!”罗氏不依。
叶仲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罗氏退缩了。
他这才又说道:“……以至于家不和睦,儿子自知罪孽深重,亦无颜再在这家里呆下去了……只这年节下的,儿子从府里搬出去,到底不好看……求父亲再忍几天,等过完了正月,咱们就搬。”
罗氏尖叫:“搬?搬到哪儿去?”
“你的嫁妆里,不还有个小庄子,咱们先搬去庄子里再说。”
“做梦!那可是我的庄子!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想让我养着你?”
“你……好,不住你的庄子,咱们就在京都租个民居先住下。”
“还有个屁钱租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