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跟着宫人朝着凤仪宫正殿行去。
只刚走到拐角处——
身着红衣锦服、头簪三尾展翅赤金凤华胜的的朱贵妃正好从里头出来,与叶蓁蓁撞了个正着!
双方各自一顿……
叶蓁蓁立刻行了个半蹲礼:“臣妇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安!”
朱贵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下跪着何人?”她懒洋洋地问道。
叶蓁蓁道:“臣妇武叶氏、乃安国候世子武霸图之妻。”
“哦……”朱贵妃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然后懒洋洋地说道,“……也不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儿都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唉,我早和皇上说过,那些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人哪,就不该赐给功名!要不然、根本就是养虎为患嘛!”
叶蓁蓁并不言语。
既然朱贵妃没叫她起来、她便一直半蹲着。
朱贵妃自然是想挑衅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武叶氏看起来……年纪也太小了!
就是教训了她又怎样?
简直胜之不武!
于是朱贵妃便冷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只是她刚走了两步……
突然看到陶夭夭和宁王结结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虽说朱贵妃母以子贵、是凭着生了个儿子才登上了贵妃宝座的,但却十分厌恶这个儿子。
一见宁王,她便柳眉倒竖,喝斥道:“这大白天的……你跑出来做什么?又想闯什么祸?”
宁王身形一顿,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说道:“没、没有!我没有闯祸……”
“丢人现眼!”朱贵妃恨恨地说道。
宁王面色惨白。
陶夭夭看不过眼,上前说道:“启禀贵妃娘娘,前儿皇后娘娘还说、阿嘉的字写得极好,还说中秋一过、便是年节,皇后娘娘就差了我和阿嘉练大字儿……要给凤仪宫和慈安宫两处,一共写上二十八副对联和十九副福字儿!”
“听说安国候世子夫人于书法也有些研究,这才特意前来请教……不想、原来世子夫人在和您说话啊!”
她一边说,宁王就一边点头,连声说道:“对对对、我长进了!长进了……阿娘,我也给你写一幅字儿,好不好?”
叶蓁蓁看得清楚,宁王的眼里饱含着满满的孺慕之情。
只是,朱贵妃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径直越过,还嫌恶地说了声“不必了”……
顷刻间,她已娉娉袅袅的走远了。
宁王痴痴地看着朱贵妃的背影,嘴儿扁着,眼圈儿红红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也不知怎么的,叶蓁蓁有些心疼。
陶夭夭则拉起了叶蓁蓁,说道:“也是我大意了,原想着这是在凤仪宫里,应该不会有事儿……还是阿嘉提醒我,说今儿人来人往的,但凡遇到个品阶高过你的……你都不好应付,我们才追了过来的,没想到还真是……”
叶蓁蓁好生感激,说道:“多谢姐姐,多谢……阿嘉?”
宁王已经哭了。
“她不喜欢我!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他伤心地哭喊了起来。
年已二十的他、因为长年累月被关在宫里,来来去去接触的就是这么几个人……他的心智与孩童并无两样——纯洁、单纯、善良,不但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也渴望亲情与友情。
但是……
他的亲生母亲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宁王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音。
陶夭夭连忙哄他:“阿嘉!阿嘉?别这样……我喜欢你!夭娘喜欢你呀!快别哭了,今儿是中秋,来来往往的人儿可多呢,教旁人看到你哭了,又……”
宁王气苦,又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狠狠推开了陶夭夭,转身就朝着宫外狂奔了去!
叶蓁蓁愣住。
陶夭夭急了:“蓁娘,先帮着拦住他!不能让他在人前失礼……”
话还没说完,她就追出去!
叶蓁蓁也拎起了裙摆,跑了出去。
三个人先后跑出了凤仪宫……
陶夭夭喊了宁王好几声、他也不肯停下来!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
他张开双臂、一把便将宁王拦住了。
“王爷这是急着要上哪儿去?”那人笑吟吟地问道。
跑得气喘吁吁的陶夭夭一见那拦住了宁王的男子,顿时收住脚步、回过头就往叶蓁蓁的身后躲!
——依着大梁王朝的礼仪,未出阁的小娘子是不好和与陌生男子打照面的,但成了亲的妇人就没那以多的忌讳。
叶蓁蓁年纪虽小、却已成了亲。
陶夭夭仓皇间从凤仪宫跑了出来,没戴帷帽、也无处可躲……虽是认得那男子的,但也要避嫌。无奈,她只好避到了叶蓁蓁的身后。
叶蓁蓁勇敢地挡在了陶夭夭的身前。
只见那拦住了宁王的男子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从二品的武官服饰、手臂上挽着块白纱巾子。他虽不如武霸图俊美、但也算相貌堂堂。
他一眼就看到了叶蓁蓁、突然眼睛一亮!
很快,他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
避在叶蓁蓁身后的陶夭夭开了口:“小女见过魏国公世子爷,世子爷万安!”
叶蓁蓁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魏振光!魏国公魏元胡的嫡长子。
不过……
魏振光的元配妻子乔氏几个月因难产而去世了,大小俱亡。
他挽在手臂上的那块白纱巾,是应大梁王朝的风俗、为悼念亡妻儿之故。
叶蓁蓁也不敢怠慢,也朝着魏振光行了个福礼:“武叶氏见过世子爷。”
魏振光打量着她,一脸的恍然大悟,笑道:“啊,原来是弟妹啊!久仰……”
说到这儿,魏振光突然顿住。
他也不说久仰她什么、而是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头笑问宁王:“阿嘉这是要去做什么?”
宁王体弱,被他用手钳住,丝毫动弹不得,很是生气:“你放开我!放开我!好痛……”
陶夭夭明明比宁王小,却一向把他当成弟弟来照顾。此番听到宁王呼痛、便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上前“解救”他、又碍于与魏振光之间的男女大防,不好上前。
叶蓁蓁突然冲着宁王说道:“王爷,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去回话呢……”
魏振光听了,又见宁王不再挣扎,这才松了手,朝着宁王拱手行礼、说了句:“臣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莫怪!”
宁王有些怵他,壮着胆子“哼”了一声,然后转头就朝着凤仪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