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回了屋。
武霸图不在?
问了人,说他出去了。
叶蓁蓁直叹气。
她可累得不想动了……
可这会子都已经四更天了,很快就要天亮,天亮以后……唉,按说天亮以后呢,新媳妇要拜见公婆、要敬茶、要认亲还要开祠堂记名的,但伊娘伤成了这样儿,怕是起不了床了罢?
但不管怎么样,她叶蓁蓁也是掌家媳妇儿,就是伊娘不拜见公婆、不敬茶、不认亲什么的,她该怎么忙、还怎么忙。
这么一想,她也懒得折腾了,把外头穿的衣裳除下、挂好,又拿过一件在屋里穿的旧棉袄套上,然后拿了张薄被,去外头的炕床上躺着、又掩好了被子,准备再眯个觉。
这一睡……
还真的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
最终被些悉悉索索的声音给吵醒。
有股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叶蓁蓁一睁眼,就看到武霸图坐在她身边,正除了鞋、翻身上炕。
见她睁了眼,他一怔,“我吵醒蓁蓁了。”
叶蓁蓁打了个呵欠,“原也没睡得很死……郎君上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炕桌上放着的两个用棉套包住的瓷盅。
“……揍完那没心没肺的狼崽子以后就饿了,干脆出去吃宵夜,给你打了包回来,这会子吃点?”他低声说道。
叶蓁蓁并不想吃。
但她不想拒绝郎君的好意,便点了点头。
正想坐起身——
武霸图柔声说道:“今儿我得罪了蓁蓁,就用这小馄饨来替代酒,向蓁蓁赔罪罢!”
叶蓁蓁失笑。
“也不怨郎君那样生气,只那会子我还不知晓是什么事儿……后来知道了,只有怪郎君打得不够狠的!”她无奈的笑道。
武霸图气恼道:“我真是——”
“好了好了,我们是一家子、却不是一房人,连伊娘都不想生他的气……郎君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叶蓁蓁开导他。
武霸图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弟妹她——”
这门亲事到底是他搓合的,要是阿弟和弟妇两人都不快活的话,那可就真是他的罪过了。
叶蓁蓁就把伊娘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武霸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叹道,“三郎配不上她……”
顿了一顿,又交代妻子,“不光只三郎欠了她的,我们一家子都对不住她。日后还请蓁蓁多顾着她一些罢!”
叶蓁蓁点头,“放心,我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定会帮她的。挽回他二人的夫妻感情……这样的话、我可不敢打包票;但若是伊娘想要融进这个家、想成为武家人、想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的话……她会心想事成的。”
武霸图叹气,他伸手,揭开了两个瓷盅的盖子。其中一个瓷盅装着鲜肉小馄饨、另一个瓷盅则装着滚烫的大骨汤。
他将热汤倒进装着馄饨的瓷盅里,用瓷匙连汤带水的舀起了一粒小馄饨,送到了妻子的嘴边。
叶蓁蓁就着他的服侍,含笑吃下。
在寒冷的冬夜里吃上一盅这样微烫浓鲜的大骨汤,浸着皮多肉少的小馄饨……大约再BN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人感到圆满的幸福充实感了。
叶蓁蓁吃了四五粒汤馄饨、就摇了摇头。
武霸图有些不满意,“娃娃都生了,怎么还这样讲究?别整因为怕胖就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蓁蓁要能再长胖一点儿、我更喜欢呢!”
叶蓁蓁掩着嘴儿笑,“可我不喜欢呀!”
她就是不能长胖!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要美美的!
武霸图又叹气。
叶蓁蓁夺过他手里的瓷匙,连汤带水的舀起小馄饨,喂他吃,又问:“郎君,咱们今年是在京都过年、还是回南疆去?”
武霸图沉吟片刻,说道:“依我看,你还是带着元郎就呆在京都吧!”
叶蓁蓁睁大了杏眼瞪着他,“这意思……郎君要独自回南疆去?”
武霸图道:“我也不一定回南疆去。这狼崽子还是有些靠不住……我得去一趟西宗,亲自去练一练重骑兵。所以蓁蓁别跟着去南疆了,就算去了,我可能也是两地跑。”
叶蓁蓁张大了嘴。
“这样也太累了!”她心疼地说道。
武霸图笑笑,“有蓁蓁心疼我,我就不累……再说了,累一点儿也无所谓,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行。”
叶蓁蓁又问:“郎君,明年春天……咱们真能起事吗?”
闻言,武霸图陷入了怔忡。
半晌才说道:“越是准备要起事,才发现其实什么准备都是于事无补!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咱们大梁偏安一隅、还遇上了一个明君。这明君勤政爱民、让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所以没人想打仗!”
叶蓁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
“十九州落在了北寮人的手里,老祖宗留下的万里长城就成了个摆设!说什么现世安好、丰衣足食……难道满朝文武、就没人注意到、北寮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大梁这块肥肉?看着吧,如今我们大梁风调雨顺的,北寮也是岁月静好!一旦天灾人祸的,北寮势必会灭了我们!”
说到这儿,武霸图担忧地说道:“其实北寮人就把咱们大梁给当成了肥羊给圈养着,无事的时候收受我国的纳贡,有事的时候就把我们当成两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