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又喊了李大娘来,给自己擦了把身子、又重新抹了药膏子,才继续趴在床上歇息。
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
“咯哒——”
也不知从哪儿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声响,倒把叶蓁蓁给吓醒了。
睁眼看看,屋里却一人也无?
“大娘?!大娘!”叶蓁蓁高喊了两声。
李大娘从外屋跑了进来,“娘子,我在呢!”
“什么时辰了?”叶蓁蓁问道。
李大娘道:“回娘子的话,快到饭时了……这会子午时一刻。”
“咯哒——”
又是一声极轻微的响声?
叶蓁蓁愣住,急忙说道:“大娘快看看,这是哪儿传出来的响动呢?”
李大娘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是不是屋里有老鼠?”
“咯哒——”
又是一声?
叶蓁蓁听出来了,急道:“快去开了窗子看一看……那边的窗子!”
李大娘听她的指挥,跑去打开了靠里边儿的窗子。
结果一开窗子,李大娘就“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叶蓁蓁问道。
“卟卟卟卟卟——”
有翅膀拍打的声音响起……
一头庞然大物从窗外跃了进来,吓得李大娘直往后头躲!
叶蓁蓁惊喜地喊了一声“东歌”,又急忙压低了声音、对李大娘说道:“大娘去外头拦着,别让人进来!”
李大娘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海东青……而且还是那么大一只海东青,一时间又害怕又激动,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还差点儿绊了一跤!
叶蓁蓁趴在床上,朝东歌招手,“东歌,我受了伤、行动不方便,烦你走过来好不好?”
东歌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侧过了身子,笨拙而又缓慢地一步、一步……再一步的慢慢朝着叶蓁蓁挪了过去。
叶蓁蓁朝着东歌伸出了手……
直到东歌距离她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叶蓁蓁慢慢伸出手、想要抱住东歌毛茸茸的颈脖。
东歌迅速地一撇头……
明显不情愿。
但最终,它也没有拒绝,任由她抱住,那睥睨天下的冷漠变得无奈。
叶蓁蓁是头一回抱住东歌,惊觉东歌身上其实是温热的?直到东歌有些挣扎了起来,她才松开了手,打量了东歌一番。
东歌的脚上套着个铁环,铁环处套了东西?
叶蓁蓁连忙取下。
——那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叶蓁蓁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郎君的字!
她心里十分激动!
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琢磨出来,郎君的意思是:就好好养着、大约半个月以后会接她离开。以及让她不用太担心恶人,樊不会有空回来。
叶蓁蓁见了这字条,彻底松了口气,又为自己的误解樊文昭昨晚上没回来是因为“没找到梨片冰糕”而感到尴尬。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半个月啊!
那她的伤肯定已经养好了!
而且她还要把身体调理得棒棒的!
心儿一定,叶蓁蓁大感轻松,又问东歌,“东歌,你是怎么来的呀?怎么大白天来了……你就这么飞进来,外头的侍卫没见着你?”
东歌把头扭到一旁去,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桀骜不驯模样儿。
但是,叶蓁蓁看到了沾在东歌头上、身上、翅膀上的落叶与泥土碴儿?
“东歌!你不是飞进来的,你是掏洞进来的?”叶蓁蓁奇道。
东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满脸的“我才不想跟你说、反正说了你也不懂的”高傲。
叶蓁蓁笑了,“对不住啊东歌,今儿我可真是没啥好东西给你了……等回去以后再说罢,赔你双份的活鸡,可好?”
说罢,她咬牙撑起身子、慢吞吞下了床,拖着酸痛的臀部走到桌前……
想了想,叶蓁蓁放弃了用笔墨回信,而是打开妆奁,找出一块黛石,在武霸图的信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即让他安心、不用担心她。
接下来,叶蓁蓁将信笺叠好、塞回到东歌的铁环里,对东歌说道:“东歌,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罢!”
东歌歪着头、看了叶蓁蓁一会儿,突然轻轻的“嗷”的叫唤了一声。
那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不舍与忧虑。
叶蓁蓁一下子就笑了。
可心里也有些难受。
“好了东歌,我不要紧的……就是这会子有点儿难受,等我好了就没事了。放心,我这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很快就能好的。”叶蓁蓁柔声说道。
说罢,她还想弯下腰去、把东歌抱起来,给送到窗边去呢!
东歌避开了。
它用笨拙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窗户边,扑楞了几下翅膀,从窗户那儿跳了出去。
叶蓁蓁连忙追过去看。
只她也动作缓慢。
等到她慢慢挪到窗边、再外头一看时……
东歌果然没飞。
它正踩着它那弯曲如铁钩一般的利爪,艰难的、一点一点地往外墙那儿挪……
也好在它的毛色是雪白中掺着些墨点儿,在那裸|露着黄土、又种植着一些半死不活的植物的院子里,才显得不是那么的明显。
当然,大约也因为这里是后院,所以没有侍卫把守的缘故。
只见东歌慢慢踱到了墙根下,然后用利爪刨了刨,低下头、艰难地钻进了一个狗洞?
——本来野生的海东青也不很大,但东歌被驯养了、平时吃得极好,所以体格特别巨大,这会子它的身体被卡在狗洞里,只露出了半截肥胖的、生满了白色绒毛的屁股……
叶蓁蓁有些心酸、却又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叶蓁蓁便呆在丞相府里养起了伤。
本来说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
但叶蓁蓁忍着钻心的疼痛,让李嬷嬷天天推了药膏子给她按摩,又每天坚持下地锻炼……半个月下来,她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而再无人惯着、宠着的清敏也终于懂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这个道理,她闹了好几天、见叶蓁蓁就是够狠、就是要饿她的饭……最终也老实了,安静了几天,她被叶蓁蓁从柴房里放出来,从此以后就躲在自己屋里再不出门了。
樊文昭呢,其实他也隔三岔五的跑回来……想见叶蓁蓁一面。
但他总是刚回来不到一刻钟的样子,就会被朝臣、或者萧王后用各种各样的事情给叫走……
叶蓁蓁这才放下了心。
与此同时,北寮与南梁的谈判也终于有了初步结果。
——十九州归南梁所有、北寮即日起退出关外;北寮送上五万匹马给南梁,并且岁贡二十万两银子、连贡三年;北寮开放关口、允许南梁商人进出贸易。
听起来,似乎都对南梁有利?
原因无它。
无论是北寮新王宇文寿、还是萧王后,抑或是胡昌王爷和六五子阮宋,又或是白衣丞相樊文昭……人人都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希望能尽快与南梁使臣达成协议。
——宇文寿一心想打发走南梁使臣、因为他要专心对付即将率军攻来的大王子缪石。且无论这会子败多少家产出去,也都记在“安葛西打了败仗”的头上,与他无关
——萧王后当然希望南梁获利越多越好。
——胡昌与阮宋也求之不得南梁获利越多越好,因为阮宋没称王,这些也不是阮宋的财产。
——樊文昭则是一门心思的希望南梁开足了条件以后就能把安葛西给放回来……
就这样,协议初步达成之后,南梁使团便要准备离开了。
叶蓁蓁虽被关押在丞相府中,但东歌一共来了三次,带她给一些外头的消息……所以叶蓁蓁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日夜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