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魏振熙已经不能再装傻了。
他亦冷冷地盯着面戴黄金面具的樊文昭,一字一句地说道:“敢问……丞相究竟是谁?”
说着,魏振熙又指着清敏、问樊文昭,“她、明明就是我们大梁王朝的清敏县主,嫁了个丈夫、乃太史令樊文曜。为何她会在这儿、与丞相这么亲密?”
跌坐于地的清敏,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樊文昭亦不言不语,只双手紧握。
魏振熙又冷笑道:“且我还听说……太史令樊大人的亲弟,名字里就有一个“昭”字?清敏县主抱住了丞相,还口口声声地喊丞相为‘昭郎’?难道说……”
说到这儿,魏振熙顿了一顿,冷笑,“难道说,北寮王朝的白衣丞相,竟然是南地忠毅伯府的贵公子樊文昭么?”
樊文昭呆立不动。
魏振熙不由自主地就朝着混迹在使团当中的武霸图所站立的方向一瞥。
武霸图微微颌首。
魏振熙这才心下大定。
——武霸图一早就告诉过魏振熙:樊文昭此人、聪明绝顶。但樊文昭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他是受儒家礼教约束着长大的,骨子里还恪守着君子之道。且他还要脸面、所以才会用面具遮脸,甚至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
所以,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真到了避可无避的时候,那就直接揭露他的身份、让他狼狈不堪!他就会心神大乱!
方才魏振熙也是被樊文昭的咄咄逼人给气着了。但他也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揭开樊文昭的真面目。
直到这会子得了武霸图的暗示,魏振熙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满面震惊的清敏,露出揶揄又好奇的笑容,“……你们俩?叔嫂通|奸啊?”
清敏的呼吸都停了半拍,脸儿瞬间煞白。
樊文昭急怒攻心,“噗”的喷出一口血。只他戴着面具,那口鲜血,只是顺着他的下巴处慢慢淌了下来……
魏振熙满不在乎地说道:“嗨!没事儿!我们北寮人又不在乎这个,只要你们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就算你们是叔嫂,也没关系的。”
新王宇文寿的长子盯着魏振熙,又“嘁”了一声,满脸的藐视——这货方才不是说他是南梁人么、怎么这会子又有脸说他是北寮人了?
清敏坐在地上、面儿臊得通红!
樊文昭则身形晃动,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了。
魏振熙紧紧地盯着樊文昭那张……隐瞒在黄金面具之后的脸,继续说道:“敢问樊丞相,方才清敏县主嘴里所说的‘蓁娘’,究竟是谁?”
樊文昭紧咬牙关。
魏振熙冷冷地说道:“内子娘家姓叶、乃宁乡伯之孙女,行四。妻族之中行五的姨妹、正是表字为‘蓁’,难道说,清敏县主所说的那位‘蓁娘’,竟是我那妻族之中的姨妹?”
清敏抬起头,心虚地看向了魏振熙、又羞愧万分地看向了穿着汉服袍子的南梁使臣们,简直悔青了肠子!
——她无比懊悔,为什么非要闹着进宫里来和昭郎说这事儿?且在说这事儿之前、又为什么没有看清楚……这里有南梁的使臣团在!
天哪,本来她还想着、就跟着昭郎在这儿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算了!
结果……
若使臣团的人把她和昭郎的消息儿捎回南梁京都去,那可怎么办!
清敏哭了,“不,不是的!不是的……”
她只一昧的哭泣、否认,却说不出一句像样些的辩解。
魏振熙又盯着樊文昭,说道:“倘若真是我那姨妹沦落北境,那我魏某人便要多谢樊丞相掘地三尺……也要把她寻回。如此,那我们使团便停一停吧,待寻回五娘子,咱们细细问清究竟,再做打算也不迟。”
这时萧佩娘也已经从王座之上走下,缓缓走到了清敏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边泄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原来是清敏啊……一别经年,清敏……可还好啊?”
清敏仰起头、呆呆地看向画着浓浓煞墨妆的萧佩娘……
半晌,她讪讪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新王宇文寿出来主持大局(和稀泥),对樊文昭说道:“丞相,既然你要去寻人……那就赶紧去吧?要找什么人、就赶紧的,要是人手不够,再让禁军出面……”
樊文昭盯着魏振熙看了一会儿,对宇文寿说道:“多谢大王!”
魏振熙不甘示弱地瞪着樊文昭,偏过脑袋、点出了自己这边儿两个侍卫的名字,又吩咐他们,“你俩就一路跟着樊丞相,若他寻找的人……真是叶五娘子的话,速来回我!”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那两个侍卫齐声说道。
樊文昭拂袖而去。
那两个侍卫紧随其后。
清敏见樊文昭要走,急急忙忙起身、想去追——
萧佩娘笑道:“清敏!你莫要跟了他去……他们办正事儿呢,我们姐妹许久不见,你随我去我那儿,咱们说说话。”
清敏本来就有愧于萧佩娘,哪里肯!
她急急地跑了,拼命地想要追上前面的樊文昭。
看着清敏的背影,萧佩娘冷笑,心道既然清敏要作死的、那就由她好了。
当下,萧佩娘并十分不挽留清敏、又说这宴会太没意思了扫兴得很,索性让群臣散了。
武霸图与魏振熙先是去了王宫的议政处,然后又准备回下榻的客栈去——
这时,武家的暗探突然赶来,避着人、将一封密信双手呈上,交与武霸图,又言明这是娘子让捎给萧王后的密信。
武霸图听了,盯着暗探手里的密信,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密信是蓁蓁写给萧佩娘的,他当然不会那么掉价的去拆了妻子与密友的信来看。
但是,蓁蓁是他的枕边人。
他太了解蓁蓁。
所以这封信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