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18日,北京郊区,燕京基地
房门敲响的时候,项炎羽正靠在床头,静静凝视着墙壁上的画:一位金盔白袍的将军牵着白马,马背坐着一位娇柔动人的绿裳少女,两人视线交汇,笑得非常甜蜜。
这幅画原本在烈焰城,和他形影不离。八月前往燕京,他也带了过来,放在卧室,每天看一看,炎炎夏日也像吹拂着凉丝丝的海风。
门开了,从脚步就能听出,是吕鸣沙。
项炎羽不情不愿地起身,关上卧室门才走进客厅,落座,烧水,打开茶叶罐。
客人满脸疲倦地往沙发一坐,神色不虞,“老弟,太意气用事了。”
几个小时前的会议,如果项炎羽投赞成票,6:4,吸引七绝兽的任务就交给树人,至于谁去,让黑水城和青木城商量去吧,内讧是最好不过的。
项炎羽觉得滑稽,把茶叶夹入茶盅,嗤笑:“你让我投她去送死?”
“是投给树人,也未必是送死。”吕鸣沙实事求是地纠正,随后往单手一挥:“妈的,要是刘霄寒八月底就赶过来,鲁青松那只大的早被定下来了,中元节也赶上了,用得着现在这么被动?”
过去的事,多说无益,项炎羽并没接口,专心盯着水壶。
两人家族世交,辈分相同,年纪可以当叔侄了,加上未婚妻吕莎莎,吕鸣沙一直对他相当关照,很多事情手把手带出来,算得上亦师亦兄,说话便肆无忌惮。
“刚刚接到的线报,龙新野去黑水城地盘了,八成会开很高的价钱。”吕鸣沙放松地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说实在的,怕不怕?”
怕不怕刘霄寒被说动?
项炎羽发自内心地笑了,回忆起自己到达黑水城,想带走虞白露的时候,刘霄寒那冷冰冰恶狠狠的目光。
于是他丝毫没有担心,说,“不可能。”
吕鸣沙也笑了,点点他,自顾自拿出烟斗火石,啪地一声打出橙红火星:“伯母身体怎么样?莎莎天天炖汤炖羹,还给我送去不少,吃得我都胖了。”
项母锦衣玉食,丈夫敬重儿子孝顺,这辈子一帆风顺,从没遇到过挫折。虞白露小门小户,父母双亡,八字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换到灾难之前,想得她一个好脸色?想都不要想。谁知运气好,虞白露居然成了木系异能者,吕家给面子,睁一眼闭一眼,她就打算替儿子认下,大局为重不是?
于是她亲自带着礼物首饰过去,做梦也没想到,居然吃了闭门羹,面子里子都没了,回家朝丈夫儿子发了一通脾气,当晚就气病了。躺在床上半个月,未来儿媳吕莎莎时时探望,项母更觉得她比虞白露好一万倍。
项炎羽应酬两句,懒得多说,见水开了,慢条斯理地沏茶。
吕鸣沙注视着他的动作,正色说,“要我说,虞白露冒一冒险是最妥当的,独木难支,两棵树人加上她,把握就大多了。”
项炎羽端起滚烫地茶盅,眼睛也没抬起,“大哥,开玩笑呢?七绝兽变异成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来的路上,焦连城加上4个人才拖住一只,你让她一个人去?”
吕鸣沙哼了一声,目露精光,“当时焦连城刚刚少了一条胳膊,失血过多,没发挥出全部实力,4个人里面也不包括树人--鲁青松那只树人的厉害,你是知道的,跟着他登长白山下天池、渡鸭绿江,两个月之前还挡住了七绝兽必中的一击,当时只剩树根,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还有,老弟,虞白露在木系仅次于鲁青松,手里六棵S阶植物,一个人杀了雷震天十几个,别忘了,碧螺湾有我的八卦雷霆阵,当时她孤身一人,可还没种出树人。”他意味深长地拍拍项炎羽肩膀,哈哈大笑:“这丫头平时不显山露水,实则扮猪吃老虎,哈哈,当哥哥的终日打雁,居然看走眼了,真是有意思,哈哈,哈哈!”
项炎羽并不觉得好笑。
阿虞的变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见到她本人,他压根不敢相信,白天会议室那个冷静沉默的女生就是以前见到变异猛兽就害怕的小姑娘。
自己送她的海带和蘑菇,也没听说用过--那个刘霄寒就那么好?他送的植物从不离身?
项炎羽心脏抽痛,沉默着,盯着茶盅里清澈的茶水,茶叶慢慢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