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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经年伤痛(2 / 2)


“怎么说的清楚,有些事情怎么能他妈的用嘴说清楚!”大孩子的眼珠血丝密布,额角青筋爆突,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

他猛然再次收紧了手,身体往前把小孩钉在刷红漆的围墙上,草鞋淌过小渠,扑通溅起摊水,还拖了一路狰狞的水痕。大片的石板洇湿,由灰转黑。

小孩清晰地感受到颈动脉的跳动以及后脑勺撞墙的钝痛,漆黑的瞳孔急剧放大,眼珠愈发水润,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

大孩子怒目圆睁,感受到手腕上有温热的水滴,一下战栗不已。他望着自己掐住脆弱脖颈的手,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做疯狂的事,理智恢复了两成。

他睁想松手,小孩却抬脚狠揣了自己一下。

这两成也没了。

大孩子的举动已经不接受大脑支配,也不接受自我良知的审问,从耳畔摘下可怜的柳枝,在小孩脖子上绕了一圈,手交叉着捏住两端。

小孩紧闭着嘴,不肯吸入被人施舍的空气。

“我怎么就不是你哥!”

他两手一扯,柳枝变成了索命绳。

喉头一片甜腥。

他的头突然垂了下去,刚被魏雁修剪过的,柔顺的软发在脑门上悬着。

惊天动地的一声轰响后,秋坊街终于有了第三个人的影子。

魏雁五分钟前从厨房取了最锋利的菜刀,看起来挺像宰畜牲的砍刀,匆匆打磨了几下后就地对着逐渐固化的鱼鳔胶狂劈。

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大力过,这得归功于暴涨的肾上腺素。她紧张、害怕,因为她知道她儿在无人看管时和地雷差不多危险,无意识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点燃他的引信,让他爆掉,伤己,也伤他人。

这回的这个“他人”到底不是别人,是梅家的幼子,一个绝对伤不得的人。

随着一道道划痕的叠加,胶屑纷飞如雪,五分钟后才被彻底划开,魏雁踹开门,甩开菜刀就冲了出去,一脚踩在光滑的胶膜上,前扑在地,眼冒金星。

魏雁也是奔五的人了,这一下的摔不轻,骨头疼的要命,可她顾不上疼痛就又立刻爬起来,往长街尽头跑去。

街上很静,这反而使她不安。如果两小孩儿已经出了秋坊街,找回来的希望渺茫。

“亭儿?路路?”魏雁一边跑大声呼喊着两个小孩的名字,然后在街尾一片摇摆的柳条后瞥见熟悉的褐色与白色。

“亭儿!你们……在玩躲猫猫吗?”魏雁见两人什么声响也没有,演咽下一口唾沫,蹑手蹑脚地扒拉开柳条,直到两个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

小孩子低垂着头,几乎是了无生气地缩在墙角,手背触地,手心和衣服上明亮的光斑随风游移。

大孩子则双手捧着枝条,雕塑似杵在小孩面前,原本浅色的肌肤已经被红色涂满。

长街是如此死寂。

这红色,是崩溃过载的信号灯。

“亭儿你干了什么!!”魏雁撕裂着声音尖叫到,一边冲过去把手指放在小孩的鼻翼前,很幸运地,感受到慢节奏的呼吸。

“路路,听得见我说话吗?”魏雁轻轻拍打着小孩的脸颊,“吱个声儿啊!求你了,求你了……”

小孩咳呛几声,五指很快地收紧了一下。

魏雁拨开小孩披散的头发,在脖颈上发现一圈红痕,还有些许淤青。

她猛然回头,看见大孩子手上拖着的柳条,一时口不能言,留下又惊惧又心疼的泪水。

“疯了啊,亭儿,”魏雁夺过柳条,狠狠地摔入小渠,让它随水流逝,“你这是要杀了他!你怎么忍心?!啊?”

“我不知道,”大孩子抱着头,“你别再问我,我说了,我不,知,道!”

他发出一声嘶吼,连着几拳重打在柳树上,关节处的皮肉绽开,血腥不已。

“住手,”魏雁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颤巍巍站起来,握住她的亭儿的手臂,“跟我回去。”

“我不会回去!”大孩子停下来,把脸埋在血肉模糊的脸里无声地哭泣着,随后一抹眼泪,冲向外街,消失在繁忙而陌生的街巷里,没了踪影。

魏雁迫切地想去追她有可能一去不复返的儿子,可是身后的小孩又命悬一线。

她真想质问老天爷,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让她做这样揪心的单选题。

最终,她咬牙收回视线,转身,抱起小孩,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小孩非常轻,和羽毛一样,仿佛风一吹,就要飞走了。

“你这小鬼怎么不多吃点儿,”魏雁一吸鼻子,憋回眼泪,“这样你怎么保护自己。”

府里的仆人很少,就两个,一个做饭扫地看孩子的的魏雁,一个跑腿看病修东西的小方,却足以经悠全部家务。小方刚才出去买陶罐和丝帛了,和蔼心软的魏雁留家,这才给了他们捣蛋的契机。

小方回来的很巧,一下就看到另一边儿的魏雁抱着一团白飞奔,再看到前门大敞,心想,糟了,然后飞快地放下手中东西过来接应。

“魏姨我来!”年轻人跑的就是快,三两下就冲到魏雁跟前把小孩接到怀中,看到他颈部上的红痕,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谨慎地抬了抬小孩的下巴,耳朵贴着喉咙,没听见软骨挫动的响声。

“大概是皮肉伤,没伤骨头。我带他去搽药,别的没办法,只能等伤口自然恢复……”小方停顿片刻,叹口气,望着魏雁,“还是发生了啊。该怎么给老爷交待。”

“谁知道呢,”魏雁摸了摸小孩的头,“不知道这孩子说了什么,刺激到亭儿了。”

“我反正想象不出来,小路可不是那种喜欢恶意中伤别人的孩子。”

“算了,你快回去吧,我还有急事。”

“什么事?”小方似乎根本没把肇事者放在考虑范围内,没反应过来亭儿不在此处。

“找亭儿。”

“……对啊,他不在。可他指不定跑到六条街以外去了,找的回来吗?”

“我当初没先追他,现在我去找,打死我我也要找到。”

“我以为你会先找你亲儿。”

“他们两个,哪一个的命不苦,”魏雁摇头道,“怎么选,都是悔。”

这是小孩的意识崩塌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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