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岑亚斟酌再三对乔禾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假设,“拿我们家来说,我爷爷立了遗嘱,要将遗产留给我和岑元,但我们两个都意外死亡了,那怎么办。”
“即使不立遗嘱,你和岑元也可以代位继承第一顺位属于你们父亲的部分,你怎么忽然有这种假设。”
岑亚避开乔禾的目光,搪塞道,“就刚刚忽然想到嘛。”
好好的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这让乔禾眉头微微蹙起,不过她沉默片刻后还是认真回答了岑亚的问题,“如果在继承前遗嘱继承人死亡,那么将重归法定继承,按你刚刚所说的情况,父母、配偶、子女……爷爷已经没有第一顺位继承人,要么另立遗嘱,要么就是第二顺位,祖父母、外祖父母、兄弟姐妹。”
岑亚听着乔禾把话说完,她轻轻摸了摸下巴,那是她思考时经常性的小动作。
上辈子那么多意外,如果仅仅用巧合来解释,岑亚觉得有些说不过去,难道是为了岑家的产业?
爷爷有两个弟弟,二叔公跟爷爷最是要好,当年是爷爷的左膀右臂,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出国后再也没有回来,直到这位二叔公去世,岑亚都不曾见过他一面。
三叔公倒是还健在,比爷爷的年纪小上不少,身子骨也还算硬朗,最主要的是,他家的小孙子和岑元走得非常近。
如果有些事情不是巧合,那就意味着有人故意为之,而他们总要为了点什么吧,岑家这么大一片产业也许就是原因之一。
岑亚的表现看在乔禾的眼中实在古怪,不仅大晚上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还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心事重重,就在乔禾以为她有心事,想要开口问问,那家伙又喜笑颜开,好像忽然之间就想通透了。
“姐姐,我躺好了,你快继续唱歌给我听。”
“……”
我是你的音乐播放器吗?
乔禾没好气看着岑亚,不过最终她还是宠溺地轻轻拍着她,刚刚那首南方小调好听是好听,但背后的故事太过悲伤,乔禾想了想换了一首寻常普通的摇篮曲。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乔禾的声音又轻又软,这一次心中没了杂念的岑亚,很快就在对方的拍抚下睡着了。
月落日升,清晨的太阳永远在新的一天等待着这个世界从夜晚中醒来。
今天是约定好去给岑亚的父母扫墓的日子。
岑亚睡醒后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直到乔禾问她在想什么,岑亚才笑笑答道,“我在想,幸好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大,很多东西都不太明白,不像现在,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知道农历新年是一家团圆的日子,还真是会有点伤感。”
乔禾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和岑亚的想法不太一样,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希望母亲离开她的时候,她不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那样的话,她起码能够保留一点和母亲在一起的记忆,一点点就好,起码在此后悠长的人生中,能够有一些东西可供回忆。
两个人各怀心事,互相握着手,就这样不说话的,默默坐了许久,而与此同时,在岑家的另一处角落,也发生着属于其他人的插曲。
“走?去哪里?”青姨看着儿子收拾行李,满脸焦急。
薛征看上去就要平静许多了,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对母亲道,“老爷子说了,让我年后就回去。”
青姨有些语无伦次,“回去,还要回国外去?难道老爷子就没有跟你说起过让你留在国内的事情?”
薛征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留在国内?为什么留在国内,我这些年所学的东西,积累的经验回来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青姨急切道,“可是老爷子已经上了年纪了,你要是不回来……”
薛征笑笑,“您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啊,要是您照看不过来,要不要我和他提一提,请个家庭医生时不时过来看看。”
“我说的不是这些。”青姨语气低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薛征觉得母亲今天有些奇怪,“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青姨摇摇头。
薛征想,若不是太累,可能就是舍不得自己又要出国大半年,他柔声安慰道,“妈,我也不是立刻就要走,会陪您过完年的,要是您舍不得我,我就跟老爷子说一说,找个人替您,您跟我到国外去,也好好过过舒心的日子。”
“我的事,你不要操心。”青姨拒绝了儿子的好意,紧接着她仿佛还不死心,又开口问道,“之前老爷子不是还问起你成家的事情,难道,难道他没有再说起些什么?”
薛征笑笑,“哦,老爷子说尊重我的想法,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青姨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接过儿子手中的行李,打发人出去,说是行李有她来收拾。
薛征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反驳母亲的意思,将手头尚未折叠的衣服放下,出去后将门带上。
房间里就只剩下青姨一个人,她有些魂不守舍。
“不对啊,既然都叫他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回去,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说呢。”青姨自言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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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早餐,众人就准备出发前往城郊的墓园。
岑老爷子叫了薛征一起,这让乔禾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