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吧,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你俩的感情问题,你俩自己解决,”李君吾把各种丸子倒进大盘子里,“啧,没想到你是最先放手的。。”
蔡辉简单跟两个人说了今天的事。他是今天上午知道自己今天订婚,为什么这么突然,很简单因为刘艺乔今天订婚——林宇和刘艺乔订婚的消息是上午传来的——所以蔡家准备的很仓促。刘艺乔下午打电话给蔡辉叫他带着护照去国际机场见,蔡辉从一开始就没想去,但确实犹豫过,直到订婚对象家传来那姑娘跑了,他才想去国际机场见刘艺乔,确切的说是送行。
刘艺乔的意思是他们俩直接去国外扯证,然后再生一个孩子,天真的想到时候尘埃落定两家再也不会想着拆散他们了。
“她还是太天真。”李君吾评价一句。
蔡辉的大伯因为刘艺乔爸爸刘成的商业陷阱现在还在监狱,蔡辉的爷爷更是被刘成气死的。这种仇恨,是一个结婚证和一个孩子就能泯灭的?
“我爸每天给我爷爷上香……”蔡辉两手撑在水池边,头垂在胸口,“他耗费那么多人力财力就是想把刘成弄死给我爷爷和我大伯报仇,现在刘家眼看要不行了,我再取了刘艺乔,我怕我爸会当场吐血。”
林宇叹了口气,刘成被蔡家搞成这样,林昇还想着救刘成,还不惜搭进去一个儿子。这也是他最近没办法面对蔡辉和刘艺乔的原因。他既不想为了刘艺乔这个朋友救刘家,也不想因为刘家丢了蔡辉这个朋友。
“她自己走的?”李君吾问。
“嗯。”
三个人沉默的各自干着手里的活,之后再没聊过这件事。
阳台是半封闭式的,夜风吹进来非常舒爽,伸头就能看见郊外漫天星星,和大学城方向的霓虹。因为只是初夏火锅吃起来也不是很热。
按理说朋友三五个,围坐在一起扯扯淡、吃吃火锅是再美不过的生活了。但是今晚这顿火锅大家吃的都有些郁郁,尤其是蔡辉喝醉后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哭的像个失去了全部了孩子。
一个大男人委屈的、愤恨的、不甘的……所有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终于决堤了。
何健只觉得气滞,他看向一旁始终望着外面的林宇,如果不是看见他扣在腿上的手指骨节青白的吓人,单从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有情绪波动。
何健夹了一颗丸子放他碗里,见他依旧无动于衷,于是用膝盖碰了他腿一下。
林宇转头时目光像沁了夜里的凉风,看着冰冰凉凉。
何健拿筷子指了指他的碗。林宇低头看碗里冒着热气的丸子,热气蒸腾熏染着他的眼睛,再抬头,他眼底有笑意和雾气晕染的湿润。
何健见他埋头吃东西,于是起身进了客厅个,“爸,你困了先睡吧。”
“你们怎么安排?”何弘铭关了电视,操控轮椅朝卫生间走。
“林宇跟我住,他们仨吃完就回去了。”何健跟在后面进了卫生间,“有没用过的牙刷吗?”
“吃完下去买一只,家里没有了。”何弘铭边刷牙边含糊地说。
何健没说话,倒退回客厅靠在沙发后面歪着头看卫生间里的人刷牙、洗脸,撑着轮椅半起身拿毛巾、挂毛巾,洗漱后操控轮椅回了卧室。
卧室门门关上的同时,身后响起林宇的声音,“你这样,他也会紧张。”
“哪样?”何健扭回头看见林宇背对他坐在沙发上。
林宇偏头看他,指指他的脸,“紧张。”
何健看着他微红的脸,眼前忽然闪过黑咕隆咚的车厢里嘴唇擦过……时的触感。
“是嘛,我以为我装的挺好。”他低头冲着地板笑笑。
林宇说的没错,他非常紧张他爸,即便现在他爸是能自理的状态,但他只要看着就会紧张。那种生怕他一个动作不慎摔倒在地,或者再生意外的恐惧,那是一种只要他看见他爸就会不停不停地联想的紧张。有一段时间,这种紧张折磨的他差点去看心理医生。
送李君吾三个人下楼时,遇见了下班回来的齐雅,几个人又在楼下寒暄了几句。把三个人送走后齐雅上楼,何健跟林宇溜达着去买洗漱用品。
晚上十点多,市郊的马路上人少车少,显得空旷寂寥。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两个人全是微醺的状态,踩着路灯的灯光走了很久没说话却也不觉得什么。
林宇转头看何健时,何健在打哈欠,眼角有水光。
何健转头看林宇时,林宇正垂头看影子,后脖颈拉的很长,让他想起了那四朵落在箱货上的小白花。
买洗漱用品时,何健顺手买了两个冰淇淋。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忙着舔冰淇淋。
“来西山前你在工作室?”林宇突然问。
“没有,抢你前,还抢了一个。”何健扭头瞅他,林宇的问题有点突兀,细想他好像特意拐了个弯。因为之前他跟林宇说过今天是个抢亲的好日子之类的话。
“在哪抢的?”林宇在心里叹了口气,会不会只是巧合。
“……”何健脚步一顿,看着走过去的林宇,“我不会抢了你的……”
“不是。”林宇回头看他,示意他快走。
“哦,那就好,你不是跟刘艺乔订婚吗?”何健快走两步跟上,“人是,我,前女朋友,算是前女友吧,从上城那边接的她。”
林宇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心想还真是,蔡辉家就住上城。今天他特意把蔡辉拉倒厨房问他下午发生的事,当时就想着千万别这么巧,结果真的这么巧。
“怎么了?”何健有点懵,林宇盯着他,看的他怪不舒服。
“……还喜欢她?”林宇所有的话在嘴里过了一遍最后问了他最意想不到的问题。问完他自己都是一愣。
“谁?杨美宁?”
“名字挺好听。”
“不土吗?听着像我妈他们那个时代的名字。”
林宇没答他,反问道:“健是健康吗?”
“嗯,只有这一个意思,据说他俩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健康,然后快乐平安。土吧?”何健不太好意思地看他一眼。
“土。”林宇打心眼里羡慕。
“哇,宇是世界的意思吗?很洋气哦~”何健贱兮兮地捏着嗓子回敬一句。
林宇被他逗笑了。他的名字是爷爷起的,并不是取世界广阔之意,是取“上下四方规规矩矩”之意。没有父母的寄托,只有老人根据父母言行给与他的教诲。
重点就这么歪了,最后何健也没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门口留了一盏门灯,两人进屋后都放轻了脚步。何健先去阳台看了一眼,杯盘狼藉已经收拾干净,厨房也收拾了。
卧室门关着,门缝里没有灯光,看来他爸妈已经睡了。
他领着林宇直接回了他的卧室。
“你先、我先?”何健拿了换洗衣服给林宇。
林宇接过去搭在肩上,又接过一条内裤,“一起?”
何健痛快脱的只剩一条胖次,然后屁颠颠带着人进了卫生间。他刷牙洗脸,林宇冲凉;他进去冲凉,林宇洗完澡出来刷牙洗脸。
何健冲完凉出来,搬着林宇的肩伸手戳他肋骨,“怎么还没好?”他拿膝盖顶那一下这么多天还有淤青没下去。
林宇没看自己肋骨,抓着他手肘翻转看他上臂内侧,有一条破皮的划痕,伤口新鲜,切口很粗糙。
“下午打架划的?”他问。
“不知道,应该是躲在灌木丛里树枝划的。”何健也看着红肿的手臂内侧。
“明天打一针破伤风。”林宇拧着眉头说。
“必须打吗?不用吧,消消毒不就行了吗?”何健一脸哀愁地看着眼前的无比威严的大夫。
“必须打。”林宇盯着他。
何健在心里嗷一嗓子哭成狗,面上只是叹了口气,边往回走边小声逼逼,“为毛要找一个大夫。”
“嗯?”林宇刚含上牙刷转头看他。
何健脚步一顿,也发现自己这话歧义非常大。按理说两个大男人,实在不必太敏感,但是他今天就是有点敏感。
现在让他怎么解释?作为直男必须不能解释啊!于是在停顿了一下后,他继续往前走,不能回头,回头就输了!
林宇含着牙刷看他僵硬地同手同脚往回走,嘴角止不住地上勾。洗漱完回去推开卧室门,就看见只穿着一条胖次撅着屁股铺新床单的人。因为铺床单这项艰难的运动,何健周身都萦绕着“我他妈非常不高兴”的气息。
林宇从书桌前的凳子上拿起长达一米五的河马抱枕,抱在怀里压了压,挺舒服,上面有何健身上的味道,而且被压的形状已经不圆滚滚了,而是圆扁扁。
“今晚抱不了了,”何健铺好床累的呼哧带喘地一屁股坐在床边,扯过林宇怀里的抱枕把脸埋了进去狠狠吸一口,“这床上有你没它,有它没你,哎,我太难了。”
林宇偏头笑,“你多大了?”
“这跟多大没关系,这是一种爱好,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林宇转过看着他,看了半天,好像在想有没有。何健也从抱枕里抬头看他。
“……有,最近刚发现。”林宇看着他说。
“上不上头!”何健啪啪拍两下抱枕。
“嗯。”林宇赞同地点点头。何止上头。
“哎,以后你就知道了,根本戒不了。”何健不舍地把抱枕放到椅子上,滚到床里侧拍拍旁边的空地儿,“来,抱枕睡觉了。”
林抱枕:“……”
作者有话要说:(o|o)二更合一(飞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