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谦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但顾芝芝已经感觉到这封闭的车厢内,充满了对方强大的气息。
她被压地喘不上气,十分想开车窗猛吸几口氧。
她有一种错觉,每次对上他,自己都处在十分尴尬的地位。
明明占了上风,但总能莫名被对方四两拨千斤。
用围棋的话说,她要被麻死了。
但这一手还是要走的,她想对方连私家侦探都能抓到,她这点雕虫小技估计早被他看穿,所以她选择坦白,“嗯……我存了。”
顾芝芝偷偷瞟了几眼,见他依然波澜不惊,看样子果然是早知道了。
沈谦:“小徐都和我说了。”
顾芝芝:“小徐?哦,是她啊,那你没有怪她吧?”
“没有。”
顾芝芝顿了顿,突然又心虚了起来,就多问了一句,“她……还说什么了吗?”
“青梅竹马的故事。”
顾芝芝两只袖子捂住脸,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惨烈的表情。
她为什么还坐在车上!!!她要跳车!!!
这时手机响了,老师和二师兄一前一后打了电话关心她回家了没有。
两个电话后,她的不安消除了些,但经过刚才一番对话,她的胆量已经全被吓没了,不敢再问话,之后一路她坐如针毡。
回家后得了坐沈医生车的后遗症——屁股痛。
***
三月末,气候渐渐回暖,各类比赛也陆续开始,棋院陷入了训练的热潮。
四月初MBL杯世界围棋公开赛64强战。
四月底女子围甲联赛首轮打响。
不管哪个比赛,她的训练都不敢懈怠。
6点起床晨操,8点进训练室训练,12点吃午饭,下午1点在对局室对局,之后回训练室复盘、训练,一直到6点结束。
如果不是今晚要去程家,她可能和其他棋手一样,一直下到晚上10点,等棋院关门了才走。
终于挨到6点,她走到走廊的角落,从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着那一串号码,深呼吸了几口,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有规律地响着,她感到自己贴着手机的脸颊越来越热,不由自主地往窗边走近。
三月的春风,一点都不温柔,风劲很足,正好给她散散热。
嘟……嘟……嘟……
已经过去30秒了,对方还是没有接起。
她看着窗外刮着沙尘,风景皆笼罩在一片黄色的暮霭沉沉中。
终于,就在她以为要无人接听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你好,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芝芝紧张地握紧手机,“那个,我是顾芝芝,我们上周说好的,顺路接我一起……去程家。”
“有点堵车,可能要20分钟到棋院。”
“哦,没事没事,我就在一楼大厅等你,门口不让停车太久。”
别说是等20分钟,就是等一小时,她也愿意!
挂完电话后,她就飞快地按了按电梯,奔到一楼大厅去。
坐落在繁华地段的中国棋院,紧邻南二环,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大门前车水马龙。
顾芝芝站在陈毅元帅的半身铜前来回徘徊,时不时往门口一瞥,又低头看看手机时间。
10分钟后,她索性到了门口踮着脚尖张望着。
“哎哟,师妹,你这是在等我吗?咦嘻嘻嘻嘻!”
顾芝芝看到时竞那突然蹦出来的脸,吓了一跳。
沈谦还没来,大师兄和二师兄出现了。
“师,师兄!”她嘿嘿笑了声,“我今天要去程家,在等人来接我。”
“哦,他们派司机来接你啊?”时竞问道。
想着二师兄那么鸡婆,大师兄那么人精,还是不多解释比较好,她嗯了一声,默认了。
就见连胜从裤袋里拿出了烟盒,点上了一根,在垃圾桶旁悠哉地抽了起来。
他的眼窝很深,当他眯起眼抽烟时,那望向远处的目光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雾中,就格外迷离而深邃。
用他那些粉丝的话说就是,特别有男人味。
不过,大师兄今天这烟抽得有些慢啊……
这两人什么时候走?
顾芝芝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你们怎么还在这,也等人?”
“没有啊,就是不忍心看到小师妹一人在这寂寞啊,他刚才在大厅等我的时候,就看了你好久。”时竞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抽烟的人,“他啊还说,门口风那么大,你等什么人会等到这么迫不及待到风中吃沙子,所以要关心关心下。”
顾芝芝讪笑,“呵呵,不用关心了吧,大师兄那么忙……”
“不忙。”连胜两个字堵死了她的话。
喂!她就是不想让这两人看到沈谦啊!
可她没办法赶他们走,一旦表现出这样的想法,肯定适得其反,现在只能盼着路上再堵点,他们等久了没看到人说不定就走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就在这时,从暮色中渐行渐近,最终停在他们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