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临近中午,Z城的天色也依旧不甚明朗,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裴翊驾驶机车载着霍银汀,从两侧密集的建筑群中穿过去,车轮卷起街道的沙尘,背景昏黄,像是一镜到底的公路电影。
他根据地图,定位了华兰开的一间酒吧,从腕表显示的红光来判断,华兰应该还在这里。
他将机车停在路边,将狙击.枪转化成了一柄折叠刀,跟霍银汀一样别在了腰间。
两人走上台阶,见酒吧大门紧闭,还落了锁,显然是为清除计划而做的准备。
霍银汀抬手,不轻不重敲了几下门,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桌椅翻倒的声音,十分异常。
她跟裴翊对视一眼,开始更加用力地敲门。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终于有人走近,对方鼓捣了很久才打开大门,然后视线中出现了一位身材曼妙的蓝衣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慵懒美艳,千种风情都在眉梢眼角,她只把门开了一半,看向两人的目光满是怀疑。
“二位什么来路,要找谁?”
霍银汀思考片刻,决定暂时撒个小谎:“华小姐,鹤哥说四街区不太平,托我们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
“……转达我的话,就说谢谢他的好意,但不必了。”华兰脸色微沉,她立刻就要关门,“另外,告诉他以后也别再来烦我了。”
裴翊果断伸手,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华小姐,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原谅冒犯。”
说完,他手上用力,直接把门推开,霍银汀紧随其后,两人不顾华兰阻拦,双双进入了酒吧。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六七个年轻女孩子正躲在吧台后面,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惶惶然,有的好像还刚刚哭过,身体兀自颤抖。
霍银汀突然生出了一种很微妙的直觉,她回手将大门锁上了,并用手臂轻碰裴翊,示意他看不远处的那张桌子。
那张桌上摆着几瓶没喝完的啤酒,还有两碟凉菜,以及……
裴翊目光下移,看见了桌角一小滩没来得及擦净的血迹。
此时听得华兰低声道:“二位也看到了,我要是跟你们走,留下这群姑娘,没人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难道华小姐在四街区有仇家,他们还能趁着清除计划找上门来?”
“清除计划原本就是泯灭人性的决策,在这三天内,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再无辜的人也难免遭到毒手。”
裴翊略一颔首,语气意味深长:“看来已经有人找过华小姐了。”
“……”
“来都来了,华小姐不准备叫他们出来,大家见个面么?”
话音未落,霍银汀猛地抽出了腰间甩棍,甩棍骤然抻长,她劈手朝自己右侧的装饰屏风抡过去,屏风镶嵌的玻璃瞬间碎裂,露出了站在后面的男人身影。
那男人迅速便要冲她开枪,但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她又一棍子甩在手腕上,腕骨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手中的枪就掉在了地上。
霍银汀顺手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手起瓶落,酒瓶被敲碎了一半,她将锋利的瓶口,准确扎进了对方的大腿动脉。
同一时刻,裴翊手中的折叠刀当场转化为狙击.枪,他移转枪口,击中了吧台酒柜的最上层,听得酒瓶连续爆裂的声响,碎片簌簌而落,那几个姑娘吓得抱头尖叫,纷纷朝两侧闪避,从而暴露了躲在吧台后的另一个男人。
他再开第二枪,一枪命中了男人持枪的那条手臂,毕竟来路不明,要留活口审问两句。
酒吧一时间充斥着因疼痛导致的哀嚎声,华兰紧张地把女孩子们都召到自己身边,她双手护住她们,连连后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霍银汀一脚踢走面前男人的枪,她看着他捂住流血不止的大腿仍旧惨叫,不禁蹙眉。
“在那之前,容我们先问问华小姐,这两人的来历。”
华兰神色犹豫,半晌才道:“他们是红鬼的人。”
“华小姐跟红鬼很熟?”
“……熟什么?我只是借这块地做生意罢了,租金照交,原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乍一提起红鬼,华兰银牙暗咬,眉眼间不自觉便显出了几分狠意,“谁能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还杀我的人!”
“杀了谁?”
华兰没说话,只红着眼眶朝吧台方向一指,霍银汀走过去察看,见那个被裴翊击中的男人旁边,还躺着一位满身鲜血的年轻女孩。
这就可以解释了,刚才红鬼的人闯进酒吧来,武力威胁华兰,还杀了一个女孩。谁知她和裴翊随后赶到,于是两人匆匆收拾了现场,还挟持了其他的女孩子,逼华兰去开门。
他们要是再晚来一步,恐怕连华兰也凶多吉少。
裴翊单手把那男人从吧台后面拖出来,冷声问道:“红鬼派你们来干什么?”
两个人疼得死去活来,居然还能做到守口如瓶,就是不肯承认。
霍银汀又拿了一个酒瓶在桌上敲碎,她淡定比划着:“不说实话,留条命也就没什么用了,这次扎哪里?扎颈动脉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她高高扬起手,作势要扎下去,吓得离她最近的那人脸色惨白,哆嗦着失声求饶。
“等……等等!我说!是红鬼让我俩来的,想……想请华小姐说服十街区的甄鹤,跟老六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