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的太阳再度升起时,一楼铁笼的门锁“咔哒”轻响,自动打开。
霍银汀拿了叠好的空调毯,慢吞吞走出铁笼,刚给自己斟了一杯水,下一秒却忽听二楼方向,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凄厉尖叫。
她顿了顿,转而快步朝楼上奔去。
二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是敞着的,好几个人都围在那,神情均恐慌非常,而冯念歌正捂着脸浑身颤抖。
裴翊也在,他见霍银汀上来,平静用眼神示意她看里面。
洗手间里,郑斐的尸体正躺在瓷砖地上,四周干干净净,没有血。
他的眼镜还戴在脸上,衣服也很整齐,不像是经历厮打的样子;他的脖子上有一圈乌青指痕,看上去似乎是被人掐死的。
然而……
霍银汀扫了一眼郑斐呈深紫色的嘴唇,她走过去俯下身,小幅度翻动了他的尸体。
直到她看见他颈动脉附近,有个细小的针孔。
“他是中毒死的。”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但这种特殊的注射性毒药应该是游戏配置,所以十有八.九是另一名猎杀者下的手。
乔淮站得离尸体远远的,满脸惊恐而难以置信:“是猎杀者动手了?是……是谁?”
冯念歌还在哭:“我刚一起床,就看见他躺在这了,和我没关系啊。”
关晨是最后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他一眼看见死去多时的郑斐,瞳孔骤缩,突然弯下腰去,开始剧烈地咳嗽急喘,险些栽倒在地。
冯念歌眼泪都没擦,忙不迭冲上去搀扶他,又从口袋里拿药给他,不断地替他抚着胸口。
“对不住啊各位,他有哮喘病,一受刺激就容易复发。”
自然,谁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清晨,真的会有人死去。
至此,游戏所谓的真实性,才彻底给在场的每个人敲了警钟。
“很明显,凶手就在我们当中。”金蔺微微眯起眼睛,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需要靠自己的智商来稳住局面,“姓霍的这位小姐昨晚被关在笼子里,暂时可以排除嫌疑,那余下的人呢?你们昨晚有见过死者吗?”
“我见过。”楚缨单手抱着画板,神色冷淡地回答,“在熄灯前见过一次。”
“有聊什么吗?”
“他想跟我交换重复的拼图,我没同意。”
“然后呢?”
“然后就回房间了。”楚缨蹙眉,“你是在以什么立场来审问我?摆清自己的位置,大家的嫌疑是平均的。”
平心而论,金蔺自视甚高,对其他人都有点看不上,但是对她,他算是很有耐心的,态度也很好。
他也不生气,镇定解释:“我没有审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查出真相,毕竟总要有人先开口,对吧?”
“我……我看见了!”刚缓过来的关晨一把推开冯念歌,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用手指向李惠君,“昨晚熄灯之后,我去上洗手间,还看见她跟郑斐在走廊里拉拉扯扯,谁知道后来又出了什么事?!”
李惠君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那是他来纠缠我!他觊觎我家有钱,纠缠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昨晚只是例行拒绝他,我什么都没做!”
一旁的齐霁听了这话,显得也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两位是情侣关系。”
“……谁跟他是情侣?”李惠君一提这件事,眼眶通红简直要哭了,“他贪婪又自私,之前抛弃了我怀孕的闺蜜,再来勾引我,他是个人渣,谁会看上他?”
突如其来的八卦,令在场众人稍稍转移了注意力,楚缨冷哼一声:“那他该死。”
“这是重点吗?”关晨说,“不管郑斐是不是人渣,总之这姓李的女人脱不开干系。”
李惠君急道:“除了霍小姐,你们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凭什么认定是我?我体力这么差,能拼得过男人吗?”
“你别急,现在并没有说是你杀的他。”冯念歌小声安抚,“大家也先别争论了,当务之急是……是研究一下,怎么处理尸体。”
在第七天到来以前,他们总不能一直把郑斐的尸体放在这。
关晨干呕一声,嫌弃转身,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反正我他妈不碰!老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碰过死人?本来睡眠质量就够差了,以后还不得夜夜做噩梦?”
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虽然只有他不在乎实话实说。
楚缨森然环视四周:“昨晚投票投了一个女人,今早又优先怀疑女人是凶手,处理尸体也都不肯上前——你们这几个男人,还真只会嘴上说说,实际上全是怂蛋。”
“你他妈讲不讲理?昨晚谁也没投票,她进笼子是因为她抽签运气不行,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了,是你们自己跟郑斐有接触,怪别人怀疑吗?”
“行了。”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裴翊,此时终于听不下去,冷冷截住了关晨的话,“我处理尸体,让开。”
其他人听了这话,纷纷松了一口气,默契地集体让路。
霍银汀淡然道:“我也帮个忙吧。”
她从旁边的杂物间里,随手找了一把生锈的铁锹,也不知这种地方为什么要放铁锹,好像就是故意用来给他们埋尸似的。
裴翊拖着尸体下楼,她拎着铁锹跟在后面,两人都很冷静,没什么大的波澜。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了,早就习惯了。
*
前两个世界,杀人杀了不少,埋尸倒是头一回。
霍银汀和裴翊在岛上找了一块土质松软的地方,他挖坑,她就站在旁边看着。
那些人都离得远远的,好像不靠近,就沾染不了死亡的晦气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两人独处谈话。
她问他:“不是你杀的吧?”
裴翊把尸体拖进刚挖好的坑里,她想帮忙,被他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