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人了。”姬灵渡看着樊昊天,突然轻轻淡淡地说道。
没有惊讶,亦没有恐惧,这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陈述罢了。姬灵渡甚至没有亲眼看过那场景,便下了这个断定,但这恰好也是最直白的事实罢了。
沉重的身躯步伐一顿,握紧剑柄的手上一条条青筋突暴。樊昊天站在原地久久默不作声,带来了一股肃杀的气息,直至眉宇间露出几分挣扎,原本满面的戾气这才重新恢复了几分清明。
樊昊天慢慢靠近姬灵渡,高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投下极长的一道暗影,伸出去的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地放下了。
“林湛,我其实不想杀人的。”樊昊天闷闷说道,声音嘶哑粗粝。他被那群人包围着,久久不得突破,早已怒意翻腾,再加上血气上涌,只觉头脑发热,脑海内的理智就仿佛了断裂的弦一般,手下的剑便成了最可怕的凶器。
“我知道。”姬灵渡轻轻叹息一声,那声轻叹如雪如雾,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不见踪迹。剑一但饮了血,便再不得收锋。
看不见的风拂过,将繁茂的枝叶吹得簌簌作响。
良久,樊昊天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些人有没有......?”四周的草木枯枝散乱,似乎是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枝叶间隐隐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樊昊天深知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姬灵渡面上仍是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往往姬灵渡不愿说出实情的时候,樊昊天即便是再怎么追问也得不出结果,这件事只好就此作罢。
被那么多人包围,即便樊昊天武功颇高,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不过主角福大命大,自然不可能就此轻易丧命,只是那伤势看着实在颇为可怖。从肩胛部一直至背脊处被划开好大一个口子,皮开肉绽的样子,深及见骨,虽于性命并无大碍,却血淋淋的渗人。
天色黑的极快,转瞬间,暗沉沉的黑幕便笼罩在了天地之间。升起的篝火噼哩啪啦地燃烧着,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因为触不着背部,樊昊天给自己上药的姿势极为别扭怪异,一手悬空,直接将药粉从肩胛部倒下,然而除了肩胛部的伤势,本应涂抹在背部的药粉似乎全撒了个空,沙沙的落在地面上,积起一小堆粉尘。
“我来吧。”姬灵渡轻轻接过樊昊天手中的药瓶,流泻的青丝如水擦过身侧,掺杂着淡淡的暗香。
冰凉的指尖轻触,樊昊天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比,看着姬灵渡的神情严峻的像块坚硬的石头,久久不见松动。宽阔的胸膛更是不见一丝起伏,他似乎是有意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莹白的手指执着装有药粉的瓷瓶,愈发衬得那手如美玉般细细雕琢而成。面对这种丑陋可怖的伤口,姬灵渡神色不改,目光平静,仿佛这般的伤势不过是寻常罢了。
篝火在远侧静静地燃烧着,薄薄的白烟从火光中冉冉升起,变浅,变淡,以致在高空中消散开来。
在淡淡的暖光映照下,这样的姬灵渡看上去比以往柔和了几分,微微垂下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虚无缥缈的温柔。
眼前的这人明明近在迟尺却无法触及,樊昊天压抑下胸膛内沸腾汹涌的情绪,手指却是在暗处悄悄握紧成拳。
“林湛,你会离开我么?”樊昊天突然问道,在火光的照耀下,盯着姬灵渡的灼灼目光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