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走了数十米远,见甩脱不掉身后的人,樊昊天停下了脚步,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了下来,地面被一点点的打湿,寒风习习,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这位大侠,您看现在天色也晚了,又开始下雨,大侠如若不嫌弃,不如您到我府上一住,保管比那客栈舒适安全的多。”那锲而不舍追过来的人,甚至来不及撑起伞,这就么跟樊昊天一样淋在雨中。那人锦衣华服,大腹便便,一看便是一方富甲。
“大侠您且放心,我们陈家虽然比不上林家那种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但也算得上这一带的大户人家,家里也颇有些许良田资产,旁边不少商铺都是我们开的。您若来我们陈府上,绝对不会亏待您。这样,大家彼此也能相互照应照应。”
那富商一个劲儿的劝说道,见樊昊天面上始终不为所动,话锋一转,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切切的恳求之意:“大侠实不相瞒,我近来生意做得太大,不幸招惹上了几个不好惹的仇家。还望大侠救我。”
“大侠,您忍心见死不救么?”
听了半晌,樊昊天沉思片刻:“抱歉。”
说罢,樊昊天便握紧剑柄匆匆转身离去了。
好言好语,好声好气邀请许久,依旧无情被拒,那富商站在原地顿觉面上无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是知道樊昊天暂时性是不会帮他了,脸一下子拉长了下来,冷哼一声,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那富商恨恨地看着樊昊天离去的身影,在见到远处撑着伞的姬灵渡时,突然一愣,眼里深深的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樊昊天一步步地慢慢走近姬灵渡,因为没有撑伞的缘故,衣襟早已被打湿,他突然很苦恼于该怎样把方才发生的事说给林湛听。
“你不去帮忙么?”姬灵渡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突然开口道。
樊昊天步伐一顿,他一向知道林湛料事如神,没想到,方才那件突如其来,枝节横生的事他竟也是早有预料。思及此,樊昊天不由深深地看了姬灵渡一眼,不知为何,林湛对于他做大侠这件事,似乎隐隐比他自己看的还在乎。
淅淅沥沥的雨连绵的下着,不少酒客见此,呆在在座位上迟迟不归。
比起以往,客栈内的人多上了不少,肩上搭着毛巾的小二在大堂内不断穿梭,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风风火火的脚步猛地一顿,定在了原地。
“仙人呐......”有人忍不住喃喃出声道。
众人哪里见过这般昳丽至极的人,纷纷怔愣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堂内与樊昊天一并走进来的姬灵渡。众人不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了面前的仙人。在看着那道清冷至极的身影走上二楼,消失在视野后,沉寂了好半晌,大堂内竟是爆发出极为热烈的讨论声。
这下,不少人都知道,这个小镇来了位武力高强的大侠以及一位不惹尘埃的仙人。
房间内,清静雅致,暗香浮动。
摇曳的烛光隔着一道檀木屏风,影影绰绰地渗透进来。
干净的纱布在莹白的指尖滑过,樊昊天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姬灵渡,那双长睫遮掩下的眼睛明明澄净无比,却是寒凉如水,仿佛万物印不进心底。
经过雨水的浸泡,肩部的伤口开始发炎溃烂,传来刀割般撕裂的疼痛,背部的伤势却只是钝痛隐隐罢了。莫非背部的伤势真的已经好全了。这个疑惑在樊昊天心底再度不可遏制的升起。
一大早,客栈大堂内却是热闹非凡。
“却说道上回,那位大侠,被一众山贼包围,正是最为危急之际。说时迟,那时快,那位大侠虚晃一招,人已是跳出圈外。人若猛虎,剑若蛟龙,银光闪过,那些山贼草莽便已丧命于长剑之下......”
“好。”听到精彩之处,围坐成一圈的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只见客栈的一楼,一个羽扇纶巾的说书人正坐在最中央,摇头晃脑的将那惊险的场景说的绘声绘色至极,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樊昊天刚端起茶盏的大手一顿,那瓷质茶盏尚且冒着热腾腾的白烟,便这么突兀的悬在半空中。
这种说书的形式在各地极为常见,即便是樊昊天自己在前阳镇的时候也时常去茶馆听些名人轶事,蜚短流长。只是这故事中的人物换成了自己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怪异了起来。更何况,那大堂内说书的人似乎添油加醋过多,将他说的英明神武无比,与实际的情况其实是有好大的出入。
一夜过去,雨早已停止,天早已放晴,碎金色的阳光洒下,昨日潮湿的地面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干燥。
姬灵渡坐在桌案一侧,正倚着窗台,淡淡的看着外面,眸光深远。长长的衣袂垂落,逦迆的青丝有几缕随着微风飘散开来。
“去帮忙吧,樊昊天。”
在樊昊天放轻手脚,慢慢走近过来时,姬灵渡也不回头,轻轻开口道。昳丽至极的侧颜在淡光的映照下似乎掺染上了几分苍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