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家的事,我这一介妇人哪里知道,不过听旁人说似乎是跟失踪的林家三公子林湛有关,”那位商大婶摇了摇头,“那些被林家带走的人,也不知是福是祸。唉,不过,现在镇子都这个情况了,走了也好。”
在听到林湛这个名字后,樊昊天忍不住看向远处看不清神情的姬灵渡。姬灵渡依旧是周身冷淡,气息不变,那个林湛的名字好像与他全无干系一般。
“唉,樊小子,我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其他人现在如何了?”在与樊昊天交谈的这段时辰,不过几炷香的样子,那位商大婶便已经叹了无数口气。
樊昊天移开在姬灵渡身上的视线,犹豫几番,这才将他方才在前阳镇以及城门口处的所见所闻粗略的讲了出来。
“也好,一把火烧干净。”似乎是彻底耗尽了精力,那位商大婶也不再看樊昊天,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宛若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见此,樊昊天暗暗握紧了手指:“商大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这样啊,你去打些水过来吧。”
“唉,那个臭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看着樊昊天转身疾步走到院内的身影,商大婶长叹一声,“外面的井水喝不得啊。”不过算了,反正已经是要进棺材的人了,真要渴到极致,也就无所谓能不能喝了,左右不过是死得早与死的晚的区别罢了。
“你要的水在哪里?”就在商大婶心下哀叹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商大婶空洞的视线一转,兀的停滞在了姬灵渡身上。
之前在黑暗中看不清晰,眼下在烛光下仔细一看,从井里打出来的水,竟是沉沉如墨,浑浊不堪,一眼望去,便知道不详。
“林湛!!!”
在放下水桶后,见屋内没了姬灵渡的身影,樊昊天脸色一变,一声呼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林湛?哪个林湛?”床榻上原本悄无声息的商大婶,突然出声道。
“方才那人便是林湛么?你找到林湛了?”数个追问下,商大婶面上逐渐显示出了愤懑之色,隐隐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商大婶,你误会了,只是恰巧同名同姓罢了。”樊昊天努力解释道。
商大婶冷哼一声,面色发黑,完全听不进樊昊天的解释:“不是?那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的,你可知就是那个林湛引来了林家,害得我们整个镇子鸡犬不宁。”
原本宁静和谐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了起来。
就在樊昊天与商大婶起了矛盾之际,姬灵渡却是早已通过后门,慢慢走到了宅院最后面。两侧是摆放的七零八落的柴火,只见白墙背后立着一口露天的大缸,里面盛着的似乎是雨水,也不知究竟放置了多久,那浅浅的水面上竟是漂浮着一层厚重的灰尘。
姬灵渡盯着眼前的水,心下沉思,片刻后,指尖微抬。长生蛊飘飘悠悠的飞至水面上,月华般的光点轻轻洒落,原本浑浊不堪的死水好一阵动荡,在恢复平静后,竟是变得澄净起来,甚至还泛着粼粼的波光。
瓷白的茶盏晃过水面,落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寒风将姬灵渡衣襟的一角轻轻吹拂起,如水的青丝在微微弯腰时散落在身侧,有几缕随风扬起,浅浅的暗香流逸。月华般的淡光给周身渡上一层寒凉之色,被斗篷遮掩住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唯一露在衣袂外面的那双手,虽是洁白无瑕,却是血色全无。
“林湛,你终于回来了。”在看到姬灵渡出现的身影后,樊昊天狠狠松了口气。
屋内诡异的气氛扑面袭来,樊昊天突然之间说出了他的名字,再看到床榻上面色不佳的商大婶后,姬灵渡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玄色的兜帽被放下,那人神色疏淡至极,暗掺霜雪般的凉意,抬眸看过来的一刹那仿佛能令万物失色。商大婶瞳孔一缩,喉咙里咯咯作响许久,盯着姬灵渡竟是好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樊昊天将茶盏从姬灵渡手中接过,赶忙将水一点一点的喂给了商大婶。也不知是不是樊昊天的错觉,眼前的商大婶在喝下林湛端过来的水之后,精神头似乎比以往好上了不少。
“你是......”在喝下水,平定了气息后,商大婶看着姬灵渡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樊昊天一把打断了。
“商大婶,我们先不打搅你休息了。”说罢,樊昊天就拉着姬灵渡走出了宅院。
走出宅院数百米后,姬灵渡突然掩唇轻轻咳嗽几声,这浅浅的咳嗽声极轻极淡,只是在过分寂静的夜色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起来。
听见声音,身侧的樊昊天大手收紧,转过了头:“林湛,你......”
“没什么,只是有些着凉罢了。”姬灵渡双睫微垂,径自侧过身避开了樊昊天紧紧看过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