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袭而来,姬灵渡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是被埋藏在厚重的霜雪之下。
身上背负着的包袱除了一些碎银两,数封书信,几件衣物,便再无其他。包袱内的那些书信早已被霜雪浸湿,纸张全都凝结在一块,姬灵渡细细将冰霜抖落,慢慢翻开纸张,这才勉强能看出原来的字迹。从现有的物品来看,原身似乎是一个前往赶考的书生。
“宿主,这又是个新世界了。”系统出声提醒道。
姬灵渡轻轻应了一声,并不多问,随之放下了手中的书信。
系统对于世界的提示一向吝啬,果不其然,在留下了只言片语的线索后,系统便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不再出声。
举目望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一片茫茫的大雪,白雾缠绕,再加上天象转移,实在难辨方向。
第一日,狂风席卷,大雪掩地。
第二日,彤云密布,幻象丛生。
第三日,冰刃交加,寒意彻骨。
......
皑皑的白雪,漫天彻地,纷纷扬扬,不见其它活物。
凝结成块的雪从枝头砸落下来,在地面上散成簌簌的一地冰晶。整个天地间,除了这银装素裹的雪,仿佛只剩下了他孑然一人。
不眠不休的走了好几日,寒意早已刺入骨髓,姬灵渡扶着破败的枝干忍不住轻咳几声,几缕霜发从肩头流泻下来,遮掩住了侧颜。在这个世界,他几日之间便换回了灵体原本的模样,似乎是在上个世界伤及了灵体的本源,连带着在这个世界,头发也成了霜雪般的冷色。
落于掌心的雪花,熠熠生辉,许久,也不见融化。身体的温度早已降至最低,不掺丝毫暖意,竟似与这茫茫的霜雪成为了一致的料峭寒凉。
飞雪寂寂,每走一步,寒意就愈重几分。在地面上留下的几道足印,很快又被大雪覆盖,再看不出痕迹。
一路上,数具苍苍白骨,散成碎片,掩埋于大雪之下。不难推测,这些人也是跟原身一样,误入了此处,因为寻不着方向,被活生生困在了此地,最后凭白丢失了一条性命。
寒风呼啸,诸多幻象在眼前接二连三的幻化而成,执意要阻拦住姬灵渡的去路。
雪落,寒芒闪过,化成利刃,直刺眼前。
霜降,狂蟒吐信,妖魔四起,缠绕周身。
风袭,鬼哭狼嚎,冰晶破碎,叮当作响。
......
姬灵渡对于眼前这些千变万化的幻象并不理会,神色不改,只是迎着茫茫风雪,一步一步的朝着远处走去。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远处的边界开始出现道莹莹生辉的光晕。
就在姬灵渡伸出去的手即将触碰到边界的光晕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小友,请留步。”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身形挺直的老者,目光如电,身着一袭云纹鹤氅,怀中执着一柄拂尘,端的是仙风道骨。
见姬灵渡转身看过来,那老者拂尘一扫,先行自报了家门:“小友可唤吾抱朴子,取其抱朴含真的意义。”
姬灵渡心下沉思稍许,并不出声。
那抱朴子也不介意,继续说了下去:“小友,可知此处是何地?”
“不知。”姬灵渡摇了摇头。鹅羽般的雪轻柔的落在长睫上,整个人仿佛溶进这片大雪之中。
“此乃我天衍宗的九宫瞑雪大阵,小友这是误入了。”
“若不急,先坐下来一同喝盏热茶吧。”老者捋着胡须微笑道。
这冰天雪地的,凭空多出了一茶几,两石凳,桌案上的茶壶冒着热腾腾的白雾。姬灵渡也不惊讶,只是衣袂微拂,安静的在另一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莹白的指尖虚虚搭在茶沿一侧,将那浮光氤氲的玉盏衬得还要粗糙上几分。
“此茶如何?”
明明只是几息的时间,在茶水入喉后,却似乎感受到了白云苍狗,时移世变,体内积蓄的寒意在一这刹那都被驱逐了出去。
“味若甘霖,当为仙品,”姬灵渡阖眸片刻,放下玉盏,轻轻说道,“多谢。”
抱朴子好奇地问道:“不知小友师从何处,此番又为何要来我这小小的天衍宗?”
姬灵渡微微垂眸:“我不过一介凡人罢了,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