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沉,山雨欲来;水波粼粼,暗流汹涌。
似乎有阴冷的风吹拂了过来,太虚殿内,气氛压抑到极致,在场的人或惨淡,或愤懑,或沉默......
极度诡异的寂静中,一道穿透大殿的震怒声,平地惊雷一般,由远及近,直接撕裂开了往日里静谧平和的山峦,在场的众位弟子只觉好一阵心悸胆颤。
殿内,谁也不敢擅自吱声,在听到姬灵渡被龙翰抓去的消息后,掌门抱朴子竟是发下了雷霆般的震怒,就连元令这个大弟子都没有逃过惩罚。
“木山,木石......”
“弟子在。”木山木石几人颤颤巍巍的上前。
高台上抱朴子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莫大的威慑,不容置喙:“你们身为低级弟子不学无术,无视宗门规定擅自下山,甚至还连累了左兮玄失踪。即日起贬为杂役,于天衍山脉洒扫侍奉十年。”
眼下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没被驱逐出山门已经算是抱朴子额外开恩了。对于此事,众人心中有愧,自知有过,耷拉着脑袋跪在大殿中央一言不发的接受了这惩罚。
“至于元令你,”抱朴子又看向一旁身形挺直,冷寂如剑的元令,沉吟稍许,“身为天衍宗大弟子,知情不报,蓄意隐瞒,甚至助纣为祸,乃至铸成大错。”
抱朴子拂尘一扫,冰冷的判决随之落了下来:“罚九煞玄雷轰顶十日。”
要说这九煞玄雷,乃是集天地间的劫雷之力而成,威势莫测,完全不是寻常人能承受住的惩罚,若是一个不慎,恐怕神魂都要被那涛涛不绝的天雷给轰灭的一干二净。
“掌门息怒!”
“掌门三思啊!!”
众人连同几位长老当即变色,共同劝阻道。
“此事吾已下决断,无需再议,”抱朴子狠狠一拂袖,竟是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将几位弟子甩出殿外,“你们自去领罚,吾现在要与诸位长老商议对策。”
“掌门,弟子元令有一事相求。”元令突然上前,跪了下来。
“何事?”抱朴子皱着眉看着元令,对于这个弟子他眼下是失望至极。
元令面如玄冰,手指暗暗收紧成拳:“弟子想要亲自去救玄仪师弟,待救回玄仪师弟后,弟子甘愿以十倍惩罚受之。还望掌门成全!”
混沌的虚空中缭绕着的白雾宛若烟海一般缥缈不定,疏淡若水。
无边无尽的冷寂中,姬灵渡克制不住低低的咳嗽了几下,唇角的鲜血怵目惊心至极,似乎是不想被人察觉,他一直刻意压抑着声音。
然而这极轻极浅的声音,在这一方寂静之地,却是被放大了数倍,极清晰的传入了龙翰的耳中。
升腾而起的疑惑止不住的盘旋在心头,龙翰其实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被打成重伤的人是他,怎么,眼前的人反倒像是受了更严重的伤势。
“左兮玄,你是怎么受伤的?”龙翰低下头,攥紧姬灵渡的手腕忍不住连连追问道,“到底是谁的伤的你?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看这样子,甚至不用龙翰动手,左兮玄自己便先倒下了。若有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还会以为龙翰心狠手辣,对其动用了极刑。
姬灵渡手有些抖,低垂的长睫轻颤,冰凉的手指却是极坚定的一节一节掰开龙翰的手掌,就要从中挣脱开来。
见姬灵渡始终不肯回答,龙翰又倏地收紧了手,声音也一下子冷厉了下来:“到底是谁伤的你?”
似乎是被问的烦了,姬灵渡眸光微闪,低低出声:“与你无关。”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好个与我无关!!!”
龙翰宽阔的胸膛不住的起伏,被姬灵渡轻描淡写的话堵得心头直冒火,一口闷闷的郁气在胸膛内提不上来,但他现在偏偏又无法拿左兮玄如何,毕竟,眼前的人连死都不怕了,又有什么能牵制住他呢。
龙翰越想越堵,越想越闷,只觉胸膛中那口郁气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在心里,时不时出来堵他一下,直搅得他心烦意乱。再一看姬灵渡,微低着头,虽是止不住的咳嗽着,神色却是淡静如水,眉目更是清冷似霜,仿佛与整个尘世间隔绝了开来,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龙翰怒极反笑:“左兮玄,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到现在都没有伤你一根毛发,才令你这般有恃无恐。”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一片片凌迟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
姬灵渡也不抬眸,挣扎着想要从龙翰攥紧的手掌中脱离出来,由于过于虚弱,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音。细碎的锁链声甚至将这轻浅至极的声音直接掩盖了过去。
“左兮玄你......”龙翰棱角分明的脸庞一下子黑了下来。眼前的人摆明了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正当龙翰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下一瞬,便见眼前的人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唇角的鲜血止不住一般,竟是愈流愈多。
“左兮玄!”龙翰心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