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三人一行过了马路去医院探望封正渊。
病房里只有封央央和一位护工,看到封溪,她有些疑惑,“姐,你怎么又来了?”
封溪提了提手上的餐盒,“吃饭没?”
“我吃过了。”封央央说,“姨妈和姨丈今天来看爸,妈刚刚带人回家安排住宿了。”
周远岚娘家那边的亲戚,封溪都不甚熟悉,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大年初二去拜年,她都是一个人在家上网度过的,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见面的需要。
她把手上的食盒递给封央央,“是小吃虾饼,你不是爱吃吗?”
封央央抱着盒子躲到客厅,封溪给周肯和沈绪放一人搬了一张椅子,周肯走上病床前,看了一眼封正渊,他还在睡,看面色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于是往后退几步,看着封溪,“那我先走了。”
封溪刚想说送他出去,周肯又转身看向沈绪放,“方便出来一下吗?”
“干嘛?”封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不认识,俩人有什么话可说?
周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比划了一下沈绪放的身高,“就你老公这样的,还能被我欺负了?”
“没事。”沈绪放转过头安慰地看封溪一眼,语气轻松,“我送他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两个身高超过183的男人一前一后从病房出去,衣着光鲜,气质斐然,在走廊上引发了不少小姑娘频频回眸。狭小的电梯空间里,俩人一左一右分立两侧,不发一语,却让整个空间布满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走出住院部大楼,在小花园的花坛边,周肯在前,脚步缓缓放慢,从口袋里摸出两只烟,自己留一支,而后回头递了一支出去。
沈绪放双手插兜,没伸手接就等于拒绝,松柏一般站立着,身板宽阔,面容清隽,眼神始终淡淡的,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正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类型,用她们的话来说是,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类型。
周肯也不在意,又把烟收回来,拢拢手,点燃了嘴边的那支,明明灭灭的火光在夏夜十分突兀,好像能把这燥热难安的气氛一秒点燃似的。
“小溪年纪不大,才二十二。”周肯扶着旁边的长椅坐了下来,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怅然,“她小时候过得不好,是家里可有可无的人,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是,她既然选择了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沈绪放在旁边坐下,抬头看满天星辰,轻声道,“那是自然,不劳烦你挂心。”
周肯侧身看了他一眼,心里也觉得奇妙,他和这人素不相识,如今也不过只堪堪见过两面,这样并肩坐在星空下谈话,心间的怨怼散去,却只剩下怅然和惋惜。
“什么时候办婚礼?”
沈绪放坐在长椅上,长腿折叠,膝盖与座位齐平,声音淡淡,“这要看小溪的意思。”
他能听出来周肯的低落,可从俩人之间的交往中也能看出来,他是封溪十分重视的朋友,俩人的情谊是真的,不然周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出来,说出这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
“我会好好照顾她。”沈绪放毕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耐心值渐渐告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说了吧。”
周肯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抽完一支烟,就起身走了。
他走到医院门口,眼神茫然,望向如墨色浓稠的夜空,感觉四肢百骸都有种脱力的失重感。
小时候的事他早就记不太清,但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在一中后门的黑网吧见到长大后的封溪,萦绕在心口的惊喜至今都没忘记过。
封溪不是封家亲生的孩子,周肯很早就知道了,这事儿当初还是他捅出去的,原本是全家人瞒着她一个小姑娘,后来,他说了出来,于是封溪就顺其自然地变成了这个家族边缘的人。
幼时犯下的错,在稍微懂了一点人情世故以后就开始忏悔了。重逢时他对封溪极好,翻操场院墙去小卖部,必会给她带一盒伊利或者蒙牛的酸奶回来,从走廊上的窗户扔进去,让靠墙坐的同学传给封溪。
他属于无心学业的那类学生,也没有真觉得当个小混混有多威风,只不过个性散漫惯了,天生不服管,撅着撅着就成了一些小团体的精神头目,即便他从没有为了立威风跟别人打过架。
第一次打架是为了封溪,也没有别的,就是在体育课上听到隔壁班的男生谈论他,说她屁股翘,平常穿校服看不见,但是一穿牛仔裤就特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