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奖是在年后举行。
青栀拍完戏,跟穆砚回去腻歪了几天，很快到过年。
穆砚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家,青栀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我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还没到这种程度，等明年吧。”
今年实在太突然了,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明年或许会好些。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抵触去他家见他的亲人。
豪门关系太复杂了,她暂时只想谈个恋爱,不愿意被这些事情烦扰。
穆砚盯着她看了会儿,眼里微不可觉地叹了下，随即恢复正常。
也好，再给她点时间做心理准备,他也顺便把家里的关系处理好。
他公布恋情后，他妈还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要不是他拦着,估计早冲过来了。
两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即便各回各家,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青栀这边没亲戚要走,过年很简单，跟他约定了初二回去。
不过，除夕夜时,她正在陪妈妈看春晚，忽然接到他的电话。
“栀栀，我在你楼下。”
青栀惊讶地差点把手机都掉下去了，过了好几秒才接受这个事实，“你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现在都十一点了诶，而且晚上这么冷。
她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来到窗边拉开窗往下看。
距离有点远，她还是看到他欣长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
“想见见你。”穆砚拿着手机，站在楼下，身形笔直，像一雪地里一棵挺拔的青松。
他扬起脖子，静静看着上面亮着的暖光。
几秒后，灯影晃动，好像冒出了个小脑袋。
两人的眼神隔着远远的距离对上，只看得见影子，但青栀却有种他们在对视的错觉。
尤其是他刚刚那句“想见见你”，像一股暖流淌进了心间，顿时这冬夜也不觉冷了。
她觉得他这人吧，十分直男，并且特别不要脸，总是故意逗她，但有时候吧，又感觉他特别会，一个小小的动作，一句话就能让她心里生出甜意。
青栀跟他对视了会儿，率先移开，转而朝门口走去，随意披上外套。
“妈，我下去一会儿。”然后就出了门。
赵菲摇头失笑，从她刚刚接到电话的反应就猜到了。
栀栀从小懂事，青春期时，因为长得漂亮，不少人给她表白，赵菲还担心了一阵，后来她才发现，栀栀看着乖巧，其实十分理智。
她对那些表白的人视若无睹，一心只有各种学习和比赛，特别有目标，完全不用操心早恋问题。
这原本是好事，可到了大学，也不见她喜欢那个男生，直到毕业都没谈个恋爱，她就有点担心了。
她不催她结婚生子，可趁着年轻也该谈谈感情啊。
现在来看，她只是没遇到喜欢的罢了。
青栀没料到他会来，早洗漱好换上睡衣。
不过她也顾不得重新去换衣服了，直接披着大衣下了电梯，走出大楼门口，果然看到他静静地立在车旁。
穆砚的身高和身材都太出色，更不要说突出的气场，让他极具存在感。
他一身中长款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轮廓挺拔欣长。
路灯的白光从他斜上方照下来，将他身影分割成明暗分明的两部分，十分冷肃，背景是漆黑的小花园，整幅构图像是在拍杂志大片似的。
见她出来，他便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大步朝她走来。
青栀加快脚步，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的，并且十分主动地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脖子处。
穆砚也收紧了胳膊将她搂在怀里，几乎是让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身体。
抱到人，他空落落的心终于被填满。
今晚有除夕宴，除了穆氏嫡支，其余的旁支也来了不少人。
穆氏算半个家族企业，早年间几乎都是穆家的子孙身居要职，直到穆砚掌权，锐意革新，扶植起许多非家族成员的精英，完成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改革。
他要动别人的蛋糕，自然少不了被人反对，但都被他强硬的手段压下去了。
到现在，就更没人敢说什么，甚至于还不得不讨好他。
他却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宴会举行到一半，看着衣香鬓影的人群，他反而格外思念她的模样，最终没按捺住，提前离宴来找她。
青栀心里也满满胀胀，被感动包围。
明明回家前约好了再见的时间，他却突然在除夕夜出现，不得不说，这是个巨大的惊喜。
紧紧抱了会儿，冷风嗖嗖地刮过，钻进青栀脖子里，她忍不住颤了下。
她出来的急，只在外面套了件，没戴围巾，长长的脖子光秃秃的露在外面。
穆砚注意到她的轻颤，碰碰她的脸，果然一片冰凉。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
“嗯。”
刚刚见着人太高兴，一时没注意，现在她终于感受到冬天无情的摧残了。
她被他拉着往里走，原以为他是要上电梯，结果，等电梯口都走过了，他还没停下。
青栀刚想说什么，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她一时没收住步子就撞到他背上。
“你怎么突然停……”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自己被他带着转了半圈儿，然后就抵到墙上。
一切转换太快，她都没反应过来，还在奇怪他要干嘛，疑惑地看着他，就觉眼前一暗，被他的身影笼罩。
紧接着，唇上多了股微凉却柔软的触感。
他在冷风里站了许久，身上还冒着寒气儿，唇也带着凉意，不过片刻之后，这抹凉意便被灼热的温度代替。
穆砚的呼吸间夹杂着明显的酒气，跟他原本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很奇特、却很好闻的味道。
或许是他突袭的次数多了，渐渐的，青栀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总被他惊吓到。
这一次，她也只是有点惊讶，随即便环住他的腰，无声配合他的动作。
这么浪漫的氛围，她也不该那么矫情。
她还难得走神，想了想，她是不是被壁咚了。
觉察到她的不专心，穆砚惩罚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下，刚好控制在让人疼、但又不会疼太久的力道。
然后，趁着这个机会，他熟练地撬开她的贝齿，尽情撩拨她，直到她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青栀本来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咬自己，不过后面也被他亲得晕乎乎，这点小小的不满也随之消失了。
两人吻得投入，肌肤相触，好像能带来莫名的热度，驱散了除夕夜的寒冷。
青栀原本是有点冷的，现在……她只觉得脸上在发烫，耳朵根也是，甚至于，要不是他搂着她，她可能都要站不稳了。
只是接个吻而已，她就这样了，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等他终于吻够了，也不是吻够了，而是他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不得不停下，青栀才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
她一开始不会换气，总憋着，没一会儿就受不了。
后来学会了，时间一长，还是会有缺氧的感觉。
两人静静立在原地，相互拥抱，她感觉到他身体还紧绷着。
穆砚刚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在楼道，位置比电梯隐蔽，一般没人过来，更不要说现在，各人都窝在家里一起过年呢，要不就是找地方聚会。
楼梯口空间狭小，大晚上，黑漆漆静幽幽，只有外面走廊上的一点灯光斜射进来，一切都模模糊糊。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两道呼吸。
就这么静静拥着她，哪怕什么都不说，穆砚便觉心安，那些在宴会上的不耐烦也都转变成愉悦。
最后，还是青栀先打破沉寂。
“穆砚。”她轻轻唤了声，说话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打在他脖子处。
“我好喜欢你。”
清灵的女声，带着少女的羞涩和软绵，但每个字又都那么清晰，清清楚楚地落入他耳边，并且一直回荡着。
穆砚身体一震，倏地抬起眼眸。
他向来知道她平日有多容易害羞，她会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却鲜少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其实两人都属于心事内敛的性格，不会轻易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这便使得一句简单的喜欢，在他们之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她上一次说喜欢，还是他生日时，他要她说的。
这一次，却是她主动。
穆砚在刚才的宴会上喝了些酒，他原本没醉，现在因为她这一句话，酒精的作用好像开始无限放大，在体内叫嚣，几乎是让他理智全失。
青栀说了这句话，就等着他的反应，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他说什么，也不见他怎么样，像是没听到似的。
她好不容易说这么一句话，他居然都没回应。
哼！生气！
她松开环着他腰的手，正要推开他，他的胳膊却骤然缩紧，箍着让她动弹不了。
紧接着，眼前再度一黑，唇被封住。
他这次的吻比先前的更为热烈，好像那些藏着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话，都通过这种方式告知她。
他的唇齿间还带着酒的香醇，青栀今晚没喝酒，现在也觉得有几分醉意了。
这一吻比先前更为缠-绵，时间也更持久。
最后的最后，她是听到外面“嘭嘭”作响的烟花声，才终于恢复意识。
他擦着她的唇，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吐字却很清晰，她听到他说：
“栀栀，我爱你。”
一句话，那外面夜空的烟花都仿佛绽放在自己眼前，绚烂无比。
她曾经听到许多人对自己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但都不及他这一句来得情深义重。
青栀实在不擅长互诉衷肠这样的事，只轻轻应了声，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我们去看烟花吧。”
穆砚没反对，任由她拉着自己。
出来后，天空中果然有无数烟花，绽放时绚烂的颜色映到地上，也照到两人的脸上。
“新年快乐。”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天空中的烟花太绚烂，还是其它原因，他眼睛不似往日深沉，反而亮晶晶的，里面好像还有自己的影子。
“新年快乐。”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句‘新年快乐’呢！”青栀巧笑嫣兮。
“我也是。”
“你有什么想要的新年礼物吗？”她问。
她们这个恋爱谈得太不浪漫了，到现在，她还没送过他什么礼物，他倒是送过一次了。
“不用，我已经收到了。”
刚刚那喜欢，就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
过完年，牡丹奖终于开始了。
最受人关注的环节毫无疑问是走红毯。
每年各种大典，女星们走红毯的造型总会被拿出来评比，谁谁谁艳压红毯、谁谁谁翻车了、谁谁谁美出新境界……留下无数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穆砚说交给他安排，青栀也没过问，直到造型师带着人和礼服来，她还是觉得，这是有点高调吧？
七位数的礼服，穿在一个小新人身上，实在太招眼了有没有。
不过，她还低估了大佬壕的程度。
“带着条项链。”他指了指一旁的盒子，正是他之前送的那条。
青栀：“……”
她先前试戴过一次，太沉了，而且这么昂贵的项链，还得精心保养，免得磕到碰到或者沾上什么东西，实在麻烦。
加上她闲赋在家，没有要戴的需求，就放在一旁，偶尔看看过过眼瘾，不过他似乎还挺喜欢看她戴的。
“别吧，真要戴这条，我可能会被嫉妒的海水淹死。”
然而穆砚此时却不愿按照她的意思来，一锤定音，“就这条。”
造型师显然知道谁才是老板，立马颔首微笑，“好的，先生。”
青栀：“……”
算了，高调就高调吧，有些人想高调还没资本呢。
颁奖典礼是晚上八点正式开始，在此之前的一两个小时都是走红毯。
这种颁奖典礼，都是现场直播，早在下午开始，直播就开始了。
青栀的顺序不前不后，没什么特殊，不过她的关注度一点儿都不比别的大牌差。
前不久公布恋情的热度到现在都还热着呢，大家都想知道，能被穆砚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被众人期待的青栀，一点儿都不想走红毯——太冷了。
外面只有几度，而她一身高定轻纱长裙，真的要被冻哭了。
才一下车，冷气儿就直直往她皮肤里钻。
穆砚皱眉，脱下西装外套想给她披上。
早知道，应该换一条暖和些的裙子。
青栀按着他的手拒绝，“算了吧，不过就一会儿，大家都这样，我也不能太矫情了。”
“我先过去了，你回车里吧，外面冷。”她推推他胳膊。
穆砚看了她脚下踩着的7厘米的高跟鞋，不放心嘱咐，“走路时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