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沈门主和豫王殿下寒暄了几句,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待人走后,沈权问儿子:“你和王爷谈了什么?”
沈无事张口就来:“当然是江山社稷,朝堂政事,治国方策。”
沈门主立刻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豫王殿下十三岁就——”
又来,沈无事摩挲着袖子里的小瓶子,心想,我当然知道那混账十三岁就跑去军营了,很了不起吗?
我还知道他每日天还没亮就得起床,还知道他经常吃不到馒头,还知道他被大将军训……
沈小公子那天跑到经常见面的城墙脚下,天黑了都没有等到人。这才知道裴诀这东西竟然不告而别,去军营了。
招呼都不打一声,沈小公子觉得裴诀背叛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友情,气得不行,在心里和人绝交了。
没两天收到了裴诀的来信,信上说,自己很好,问沈无事近来如何,一切可好?
我好你个大头鬼!沈小公子把人骂了一顿,不会的字就翻字典查,写了一封相当长、且有文采的绝交信。
一段时间后,裴诀回信说,大漠荒凉,人烟稀少,大将军不苟言笑,听不到你说话,有些不习惯。信末有几个字,有些念你。
你活该,跑那么远做什么?沈无事发现信末的“有些”是后来加上去的,原先的两个字被涂抹了,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沈权轻咳一声:“燃儿。”
沈无事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啊?”
沈权厉声道:“听进去了没有?”
“嗯,”沈无事点点头,认真道,“听进去了,孩儿会虚心学习的。”
沈权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去书房看书。”
第二天,沈无事坐在房间里捣鼓刚收到的小瓶子。再名贵的东西落到沈小公子手里都没有好下场,这个瓶子当然也不例外。
沈无事将精致的瓶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倒出里头的东西。淡黄色的粉末散发着异香。
暴殄天物啊,旁边的小厮看着都心疼。
沈无事来回倒腾了一会儿,发现这香料是由好几种名贵的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好多都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从没有见过。
“阿福,我爹呢?”沈无事问人。
阿福道:“山下有人来拜访了,好像是送请帖,门主现在在会客厅。”
沈无事点了点头,吩咐道:“如果我爹来这里,你就说我肚子痛,不方便见他。”
阿福:“……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套?”
沈无事对人充满信任:“那就交给你了,好好发挥。”
阿福:“……”
沈无事在房里拿了几包药,又摸去厨房端了一篮子吃的,悄悄溜到后山。
后山没什么人,沈无事径直走到一个山洞口,弯着腰进去。
里头很简陋,但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角落里铺着厚厚的毯子,几个简陋的木头桩子就当是凳子了,油灯还一闪一闪的没有熄灭。
人呢?沈无事正纳闷,突然感觉背后劈来一道掌风。
沈无事忙不迭侧身,堪堪躲过袭击。
“进步了不少。”面前的人蓬头垢面,穿着毫不讲究的衣裳,不见外地拿过沈无事手里的篮子。
沈无事摸着胸口,惊魂未定:“……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吓人!”
那个人一屁股坐在木头桩子上,打开篮子,看到里头的东西嫌弃道:“怎么又是鸡肉?”
沈无事:“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那人教训道:“下次记得给老人家带肘子,要炖得烂的那种。”
“……”你是养伤来了还是坐月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