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回身,朝江重烈一拜。
此情此景,虽说从前有过,可再经历一回,只觉胸中感慨比从前更加强烈,以至于江重烈眼眶一红,伸手频频抹眼角。
谁都知道他们不容易,正是因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此时此刻才多么珍贵。
想要祝福他们,想要让他们白头偕老的心情才会那般强烈。
江词站在侧边,亦是频频转头揩眼睛。
江家铮铮铁骨的父子,在这喜堂上哭得外面观礼的众人都不禁唏嘘。
外面的绿苔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春衣,纪嬷嬷,云嬷嬷,你们在天上可一定要看看啊。
江永成也不禁红了红眼眶,再扬声道:“夫妻对拜——”
江意同他相对而立,她依稀看着他身影,冲他扬唇浅浅笑,明明是喜悦到了极致,却也抑制不住地双目垂泪。
而后她对着他盈盈一拜,他亦是对她弯身垂首。
听着江永成高声道:“礼成——”
从此结为夫妻,相敬相爱。
喜堂外面众人皆鼓掌欢呼不已。
府里管家在前院和巷子里摆上桌席,宴请前来观礼的人们。
半下午过后,外面雪停了。
彤云散去,阴沉的天空一丝丝敞亮了开来,俨然一派雪晴之景。
宫里的迎亲队伍在将军府完成了使命,便回到了宫里复命,道是大将军那里已经完成了拜堂礼。
谢玧坐在主殿上,随后又听城门来的士兵禀报,城外的大军也已经相继分批次撤回了大营。
此刻中宫一派喜庆祥和,而这主殿上却是冷冷清清。谢玧仍是一身吉服,却也满是萧索。
阿福和顾祯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待报信的士兵退下后,顾祯有满腹的话想说,却是阿福先斗胆道:“原来皇上一开始就没打算夺人所爱。”
到底跟在谢玧身边许多年,从那日说起昏君之论以后,阿福便明白了。
想当昏君多容易,可最难的是当明君。
他只是用看似昏聩的方式,去做了一件于他而言最难的事。
他看似疯癫,实则却无比的清醒。
谢玧道:“倘若她能有一点想留在朕身边的念头,朕兴许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留下。”
阿福道:“皇上将大将军逼至如此境地,就是想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夺妻之恨的名目。皇上却又中途换了新娘,把定国侯还给了他,则又想看看,大军当前,离问鼎天下只差一步之遥,他究竟是要定国侯还是要这天下。”
谢玧不置可否。
顾祯也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事先便已想好了的。
说到此,阿福不禁替他捏把冷汗,又道:“倘若他选择了后者呢?先前所有人都不知皇上已经把定国侯还给了他,就算是他阵前收到了消息,可倘若他垂涎天下江山,就此当做不知,而是顺水推舟,继续以夺妻名目顺势攻取皇宫呢?届时皇上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