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一直在旁沉默地看着,见此情景,忙上前,对云珩道:“表哥,既然是要分说清楚,咱们这一大家子在这正殿前站着也不大妥当,不如先移驾去花厅,再言其他也不迟。”
云珩却道:“不,就在这说。”
他说罢,便召了陈廷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陈廷点头,便遣了一个骑兵,往府牢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被派去的亲卫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并一床破被。
亲卫打开食盒,与那床破被子一道,呈到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只看了一眼,便偏过了头,挥了挥手。
云珩开口,道:“方才本王进府牢救人时,不巧看到了这些。敢问姑母,府上的府牢可是一贯如此?”
大长公主缄默,不发一言。
梁聿过去看了那些东西,忙对云珩道:“表哥,自然不是这样的。”
云珩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是一贯如此,那么此次便是有人刻意为之,针对苏大人了。”
他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又道:“本王听闻,姑母在将苏子琛下狱的第二天,便受邀离府,外出赏雪,数日不曾回来,所以,姑母对苏子琛在府牢里的情形,无法得知。姑母难道就不觉得这其中的时机,太过凑巧了吗?”
“本王以为,姑母原本的意思,只是想给些教训,并不是要如何折辱苏子琛,可如今她却受尽磋磨。可见这其中的幕后之人,是假借姑母名义,犯下恶行。如此,难道不该查明真相,还苏子琛一个公道吗?”
大长公主浑身一震。
梁聿也缓缓点了点头。
“表哥——”
玉宜不动声色地上前,敛衽而礼。
“表哥容禀,这桩案子实在是证据确凿。这位苏大人,为了构陷我们府上,真可谓是费尽心机。若是表哥愿意,便请听我说个明白。”
她也不等云珩开口,便微微仰首,一一道了出来。
一时间,四下里便只闻她冷淡的,又隐含了几许愤懑的声音。
大长公主听她说着,面上原本带了几分犹疑的神情便慢慢平静下来。
待玉宜将琳琅宝珠之案的案情一一道破,大长公主才对云珩道:“云珩,你怀疑这一切是有人针对苏少尹设的局。可你方才想必也已听清楚了,苏子琛当日曾招供,丢了琳琅珠的那间厢房里,只有她一人,与圆球那一只猫儿,猫儿又一直被她抱着,并无其他人靠近。如若不是苏子琛居心叵测,让猫儿吞下了琳琅珠,还会是谁?”
云珩道:“自然是另有其人。”
“何人?”
“查查便知。”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长叹了一声。
“云珩,玉宜方才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你竟还这样百般推诿,不惜砌词狡辩,也要为苏子琛脱罪。你看看你自己,可还有平日的半分风采?姑母的心里,实在是替你伤心。”
“姑母不必急着替本王难过,本王既这样说了,自然是有理由的。”
“罢了……”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声音里满是无奈,“你倒是说罢。”
云珩沉声道:“府上的猫吞下的琳琅宝珠,是有人事先喂它吃下。苏子琛手里的那枚,也是有人潜入厢房中后窃取。”
大长公主笑了一笑,道:“你这说法,未免也太荒谬了。琳琅珠既然已被圆球吞下,如何还能再被窃取?难道这琳琅珠还能一分为二不成?还是说……”
她忽地一凛,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云珩。
云珩颔首。
“不错,有件事,姑母事先并不知情。其实,当年父皇赐给母妃的御贡之物琳琅宝珠,原本就是一对。”
大长公主愣了半晌,才道:“当年的御贡琳琅珠居然是一对,先帝居然将一对琳琅珠都赐给了柳贵妃……”
她想到一处,忽而又道:“如果琳琅珠果真是一对之数,其中一枚自然是赐给了苏子琛的,那这另外一枚,却是为何人所有?”
云珩道:“母妃当年与凌太妃闺中情谊甚笃,父皇赐下琳琅珠后,母妃见凌太妃亦是喜欢,便自己做主,送给了凌太妃一枚。”
“原来是这样……”
云珩又道:“有人潜入厢房,趁苏大人找猫之际盗走琳琅珠,后来你们又在那猫的口中找到了,所有人便都会以为,猫儿口中的琳琅珠就是苏大人那一枚,连她自己也会如此误解。谁都想不到,那猫口中的琳琅珠根本就不是她的那一枚,而是有人事先给那猫喂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