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大长公主驸马都尉府。
正殿内,金釭衔璧,珠帘半卷,一片寂静。
玉宜跪在殿内的地上,眉目低垂。
半晌,大长公主沉凛的声音自她上首传来。
“这几日,本宫已命人彻查了所有的事。红萼与绿荷犯下这样的错处,往后不能再侍奉你了,本宫已命她们归家。至于你身边的服侍之人,本宫已经为你重新挑选了。”
玉宜抬首,道:“母亲,绿荷也就罢了,可红萼区区一个侍婢,食府中之禄,得府中庇护,却胆敢背叛主上,对她,岂能轻纵?”
大长公主蹙眉。
“玉宜,听你之言,竟还是不知悔改。”
玉宜闭口,默然不语。
大长公主沉声对她道:“红萼不过是颗受人摆布的棋子,何来选择的权利?你才是执棋之人!若非她当日举发,本宫还被你瞒在鼓里,你亦更将铸成大错。如今本宫这般处置,也是为你赎罪,你可明白?”
玉宜沉默片刻,道:“母亲一心为了玉宜,玉宜明白了。”
大长公主又道:“还有府牢里那狱卒,据查,其人刻毒,实在可恶。本宫已下令将他杖笞,受领责罚后,逐出府去。”
玉宜应了一声。
大长公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叹息道:“往后,你须得好自为之。”
玉宜恭谨而拜:“是,玉宜谨记母亲教诲。”
大长公主见她受教,眉目舒展了些许,又见她跪伏许久,便道:“好了,下去罢。”
玉宜起身,敛衽行了一礼,往殿外行去。
大长公主忽而又唤了她一声。
玉宜回身。
大长公主便对她嘱咐道:“记着,你尚在禁足,陛下宽宥之前,不得出府。”
玉宜沉默了一下,道:“玉宜省得。”
她等了片刻,见大长公主不再开口,便转身出殿而去。
殿外,几名侍女正在静静等候,见她出来,忙上前随侍。
玉宜一步一步往前行去,心中的愤恨再难遏制,如浪汹涌。
她对云珩素有执念,早早便许下了一腔深情。此前即便云珩冷待她,她仍留有幻想,因恐牵连云珩,她并不敢吐露苏子琛是女子的隐秘。但那日云珩在琳琅珠一案中的态度,却分明破碎了她的梦。
她比谁都明白,云珩如今心系何人,不由一阵冷笑,心道,你既对我无情无义,便怪不得我了。
你不让我动你的心上人,可我倒要看看,若是我除了她,你又能如何?
当着那些侍婢,她的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说了,要去后院花园散心,不必有人跟随。
侍婢们不疑有他,便告退离去了。
玉宜一路独自往后院而去。
时节已至寒冬,后院花园里的花木大多凋零,少有人至,她又早早支开了侍婢们,便独自在花园里等候。
她在等待一个约定之人前来。
原本,她自是可以出府去见,但因如今被禁足,便只得行此下策,侯在府中了。
许久之后,时辰已经过了,却还不见人来。
她不觉犹疑起来,忽感不对,立时便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而去。
还没走几步,她呼吸一窒,停住了步子。
前方有一男子,正挡住了她的去处。
男子长身而立,眉眼冷冽,如同一柄出鞘的剑。
玉宜眼瞳圆睁,一阵惊骇。
“你……你怎会在此?!”
男子无视她的震动,笑了一笑,缓声道:“郡主不必理会臣是如何前来,臣来,只是问郡主几个问题。”
玉宜惊怒不已:“叶大人,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驸马都尉府岂容你随意来去?”
她环顾四下,高声叫人。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叶煦。
叶煦淡淡道:“郡主尽管唤人前来。正好,臣这里也有一位凌统领,郡主方才久等他不至,臣倒是不介意让他与郡主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