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这回真心被打败,头都垂了下去,须须也翘不起来了,他扁嘴哼哼唧唧:“盐母还等着我求饶呢,我偏不。她本要给我取针,可我又不想她碰我,而且一千零八根,我也实在是疼得没法将之聚拢了。”阿九越说越委屈,“你们这群老家伙,尽都只知道欺负人,还口口声声说喜欢。”
“哎呀呀,啧啧啧,可怜~可怜~”东篱君面上玩笑,心底却升起一丝惆怅。榻间事不可细言,但从阿九抗拒的态度,东篱先生随便一眼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刚化形的幼儿……那传承下来的痴怨到底有多深沉?!东篱君伸手揉揉阿九的头,满脸心疼,阿九挥手拍开他的手,站起来指着他哼哼:“有本事都给我等着!总有天我能干翻你们!”
“有勇气,好志气,来来来……本尊躺着等你。”东篱君仰起身,靠在树根靠背上哈哈大笑,完了又起调侃之意:“现在就来也行,不过你会干吗?要不要本尊教你几手。”
我嚓!这话没法说了!阿九又被臊了一脸。
东篱君沉吟了一下,又感叹道:“说起来你这娃娃的耐受力倒是令本尊刮目相看,那乌金针乃女娲法器之一,连我都受不住它三日煎熬,你不但受住了,还……啧,除非你不是生灵。”
又被探底,阿九望向别处:“哼哼,你不是说有惊喜吗?”
“咦,见到本尊,难道不够惊喜?”
阿九想起这老家伙方才那段难分真假的告白,啐了一口:“嗤,倒是吃了好大一惊!但是喜从何来?”
“来啦来啦,不信你瞧!”东篱君忽然起身,理了理衣襟,拂去身后的靠背,指着前方:“来来来,请目不转睛的瞧着那里!你的惊喜,我的心意。”
阿九将信将疑的起身盯着那空旷的地方,心里正嘀咕,忽然间周围就翻起肉眼可见的热浪,脚下的岩石顿时就烫的他跳了起来。他正想骂人,却又瞧着那热浪滚滚的深处,出现了一个令人迷醉的身影。
阿九呆住,忘记了脚下灼人,也忘记了疼痛,只觉得心尖一窒然后就剧烈的跳动起来,视野里只剩下那个白色的身影,再看不见其他什物,也听不见其他声音,若不是东篱君又拽住了他,他都要不受控制地奔过去了。
父神?不是……是父神?不是!是!不是!管他是不是!阿九知道自己此刻肯定很没骨气,可他就想扑进他怀里好好诉一番委屈!他心底很清楚,这位不是点化他的那位尊神,可架不住这位与那位实在太像,除了气息不一样,其他都毫无区别,他们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
阿九痴痴的望着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呼吸急促,内里翻腾,一直以来的烧灼感突然间迸发出无数种奇怪的感觉,难以自控。他全身僵硬,口干舌燥,发不出半点声音,只会不停的吞咽不存在的唾沫,仿佛饥`渴`难`耐到极致,以往那股烧灼感又窜至腿间,引起一阵阵难言的尴尬,说不出是舒服还是痛苦的感觉从尾椎下面慢慢爬上脊梁,引得他汗如雨下,淋漓的汗水在这灼热的环境里顷刻间化为滚滚白烟。
阿九站在方几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水豆腐,周身冒气。他知道东篱君拉着他是为他好,因为他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灼热,要是真的奔过去,可能会被烤干在半途。可他依然觉得东篱先生多此一举,很想剁了那只爪子,奈何身体不受控制,动弹不得,他只能僵直的站在方几上,望着那位尊神慢慢走近。
那位白衣尊神前行间带起罡风吹得四下无尘,面上也清冷高贵目中无物,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让他有丝毫停顿,东篱君神色微暗,悄悄退于阿九身后伸手支着他站稳。那位还是那样不急不缓地走到方几前面毫不迟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在消失前,却抬头看了阿九一眼。
只不过那一眼太过疏离冷漠,只瞧的阿九心尖像是被谁揪了一把,疼得他当时就卷缩下去。各种感觉堆砌,阿九觉得身体已经失控,心被沉在那一眼疏离冷漠留下的荒原里,喘不上气了。像是精神力突然被抽干,阿九忘记了虫谷的誓言,一下子竟是失去求生意识一样,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在这片灼热中迅速枯萎。
东篱君瞧着卷缩在方几上的阿九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哭笑不得的安慰:“我花了三百年时间才推算出他在此淬炼,又花了三百年时间才摸清他进出的时间段,在此候了一千两百年也没能得他一丝关注,你一来便与他瞧了个对眼,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安慰非常见效,阿九瞬间就满血复活了!可经这一遭,媚毒已然发作,他已经看不清事物,连东篱君都已形容模糊,甚至隐约就变成了方才那张孺慕已久的脸。阿九暗道糟糕,心底很清明的知道现在的情况,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东篱君靠近,仿佛靠近,就能得到欢愉,他拼尽全力,也抵抗不能,陷入了另一轮冰火两重天里。
东篱先生可是个有便宜不占才是混蛋的主,如今这小可人儿主动投怀送抱可真是难以拒绝啊哈哈哈。况且阿九周身冒气,可真是熟透了的美味,鲜香无比,不吃可就真蠢了。东篱君舔舔唇,拂去方几上的什物,那瞬间,身后的大树突然疯长,根枝盘结,迅速就盘出个舒适的茧子,将他二人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