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一生都被人看做以色侍人的窑姐儿。
逸王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她怎么能不牢牢地抓住?
其实,两人都在变化。
原本在烟容眼中,逸王狂妄自负,高不可攀,现在相处的时日一长,她自感摸透了对方的脾性。
逸王对常人很是尊敬,哪怕只是府中寻常下人,他也不曾蔑视,甚至时时照拂。他真的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
随心随性。
就是这样一名逍遥自在的人,慢慢软和下来。
逸王眉间常有化不开的暖意,在看着烟容的时候尤甚。府上侍从下人对待女子也是一口一个“烟容姑娘”,叫得愈发恭敬,俨然已经把女子当成了王府的半个主人。
这些下人半点惊讶都没流露出来,她一次偶然同侍女谈及此事,那侍女还笑着安慰道:“烟容姑娘顾及这些做什么,王爷做过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可不止这些。况且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实实在在地尊敬姑娘,姑娘相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过出身差了些。这难道是可以改的么?我们若是能选,谁不想当个闺阁小姐?”
那侍女转眼又道:“不过若是真给我个小姐当,现在我也是不肯换的。别处哪里比得府上自在?姑娘是个有福的,这福气,谁都抢不走。”
烟容后来也常学着做两道小菜,或在逸王书房中和他一同阅览军文,仿佛在男子眼中,这些军机要秘算不得什么。烟容感念逸王的信任,想着自己总有一日能和他并肩而立。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愿它永不破碎。
……
然而流言仍旧不止。
无非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恶语中伤,传那烟容倾世之姿,蛊惑了当朝逸王。也有传逸王不知礼数,被一名艺妓迷得神魂颠倒。还有传柳丞相当年也是和谁苟合,才生下了这般狐媚子。
逸王府没给出任何回应,柳相府也沉寂如常。
京城中为此事竟然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种种猜测都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若是放在以前,烟容定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在鱼欢侍人之时,早不知听过多少比这凶狠百倍的谩骂,单单是当初和其中另外一名女子争夺花魁的时候,便叫对方骂过许多难听的话。
说不得过些时候,还能成为一件风流韵事。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烟容能看得出来,乐铭宣正暗地里准备些什么,常常忙到深夜。做这些的时候,乐铭宣也从来不瞒着烟容,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
皇帝的身子看起来是不大好了……
谁会继位变成了重中之重。
若是按照往常,依逸王的权威,稳压乐承安一头倒不是难事,只是这其中有不少原因是因为当朝的丞相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可如今看来,柳芸嫁给乐承安,倒让人摸不透柳丞相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老狐狸被逸王几次搅浑了水,竟不愿意轻易倒向哪一边。
她会不会真的成为了累赘?
几日来,烟容愁容满面,憔悴了不少。
乐铭宣还以为她是被流言中伤,因而难过,还常常抽出时间来陪她,只道:“不必管外界传言,本王希望你过得是自由舒心的日子,你若是常为这种事忧愁,倒让本王内疚不已。”
烟容看着男子容颜,抬起手慢慢抚摸过他眉心刀刻般的纹路,轻声道:“妾身何其有幸,能得你垂青?”
乐铭宣怔了一下,这还是女子头一次这样主动亲近于他。
“王爷,你告诉妾身,你究竟为何……”
为何对我这般好?
乐铭宣笑她患得患失,从背后搂住女子的腰。“本王爱你花容月貌,怜你孤苦无依,便和本王很像。”
烟容叫他逗得一笑,拍开他的手。
女子转身装模作样地打量着男子的容貌,点头道:“花容月貌倒说的不错,可孤苦无依却不对啦。王爷多少兄弟,妾身可是一个都没。”
乐铭宣摇了摇头,只听女子又道:“妾身还以为王爷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呢,结果说到底,还不是倾慕妾身一副好皮囊而已?”
乐铭宣大笑起来,“不错!本王原本便是凡夫俗子,就喜欢你这好相貌如何?敢问世间,谁能说自己不青睐这样的美人?”
笑过之后,乐铭宣却又说了一句话。
烟容听得心头一跳,抬眼见却又撞进了男子墨黑幽深的眼眸——
“只是本王同旁人不同的是,他们倾慕你容颜一时,本王却愿意倾慕你容颜一世。这,难道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