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热忱之态,终究是太傅也看不下去了。只道他是太子,要懂的是治国,又不是去煮茶!然后,太傅胡子一翘,就给小太子布置了双倍的课业,就连难懂的《周易》也给布置了下去。
而这番结果,也还是避免不了小太子日日粘着冷芜月。反而给了他更多的由头来“请教”冷芜月。冷芜月凭借这原主的才识与自己活过一世的智慧尚能应付一二,却又不得不再读书精进。
故而,皇宫的藏书阁就成了她的常去地。
日日啃书,她还真得往一个才女的方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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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远远不如表面所见的这般平常宁静,冷芜月虽住在深宫,却每日有颦儿告知她外面的事情。
诸如今日朝堂淮定王又施了压,长公主又在外招揽了盛名天下的谋士等等。
在宫中一眨眼便是一日一日的过,除却几次逢着老皇帝来看小太子课业,冷芜月是一句私下话都没同皇帝说过。
不过皇帝却会一日一日地遣人送来书信,今日藏在御赐的荔枝内,明日封在打赏的衣服里。
那书信内乃是老皇帝亲笔所写的谋术考衡,甚至还详细地解释了他每一步棋的考量利弊,如何权衡,又如何思虑。
冷芜月只是日日看着,便在心底惊叹这老皇帝心思之深,谋虑之远。或许除了他身子愈衰,就没有什么不完美的了。
常平依旧每日都看小太子不顺眼,对太傅所教授的东西也不甚在意,只顾养她的宝贝隼儿。而相较淮定王世子,便像是一只监视的猫头鹰,依旧静静地跟着他们上学下课。
冷芜月猜想,这淮定王世子,便是淮定王趁势插进宫中的又一眼线罢。毕竟老皇帝将小太子保护得那般严密,能直接接触到的机会,不多。
一切相安无事,如此这般过了两年。
又一日,已到了次日寅时,老皇帝的每日书信却还未见踪影。颦儿将今日流入逐蘅居的东西查看了第八遍,才蹙着眉:“小姐,陛下的信还未送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冷芜月想到近日不安分的朝局,淡淡颔首:“无妨,熄了灯歇去罢。”
“小姐不等陛下的信了?”
“今日等不来。睡罢。”冷芜月扯了扯身上披着的氅衣,便翻身睡下。
颦儿虽急,也只能依言将她床上的帐子放下,又将屋里的熏香暖炉给查看了一番,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第二日,果不其然便有人来知会说,今日不必去东宫读书了。一问缘由,才知昨夜皇帝突发急症,直到今日才醒,小太子进宫陪他的父皇去了。
冷芜月拿了银子谢过来传话的宫人,在院子里呆了片刻便往外走。她一路无目的地走着,只凭着那最好的花木走走停停。
颦儿见她一路转,又转去了御花园,忍不住问:“陛下龙体有恙,小姐就不担心?”反而有兴致上这观景来了?
冷芜月微微垂了眸子,只道这颦儿毕竟是皇帝的人,护主也是情理之中。她缓缓地停了步子,道:“陛下既已醒了,想来已是无碍。如此,便是天还未塌。”
而且就她现在的立场,区区太子陪读而已,又有何立场去见陛下?倒不如散散心。
往日御花园都有这个娘娘,那个贵人的,刚巧今日都往勤政殿挤,将这处景腾了出来。她不四处瞧瞧,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