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讲道理的对手,远远比一只见人就咬的疯兽要好应付。
甄玉棠用某种方法将蚀心藤禁锢在这里,以蚀心藤的力量布下整个林木之阵,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法阵遭到一部分破坏,被束缚的蚀心藤得以重获自由。但法阵虽然被破坏,却没有全部毁掉,蚀心藤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自由。
它的本体依旧被困在阵中。
如此一来,只要找到阵眼,就能找到和瑾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即恒感觉眼前这片迷雾也清晰了很多,他开始回忆这一路走来的路径,脑海中逐渐绘制出一份模糊的地图。
一只懂人心的蚀心藤……也许拥有不该有的心恰恰是它致命的大祸。它怀着恨在此地苦守了十六年,却对仇人之女再三留情。妖魔的感情是很简单直接的,正如它们的生存守则就是弱肉强食一样简单明了。
一旦遭到背叛,往往便只有两种结局:吃掉对方,或者杀掉自己。
***
幽林深处响起潺潺的流水声,有水浪拍打石岩的轻响,犹如充满节奏感的乐律。即恒登上最后一块山岩,发现自己到达了一处地势居高的高坛。这里不同于底下的阴暗与潮湿,周遭没有繁杂的林木,视野顿时开阔,仰起脸甚至就能看到天空。弥漫的雾气此刻就在脚底,向下看去,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分明。
他走了许多可能是阵眼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推测中的第九处。
不受地势与地形的约束,仅凭法阵位置得出来的结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估计准确度有多少。然而他必须快,在蚀心藤下决定之前找到和瑾。
眼前平坦开阔,犹如一座独立在绝境的山崖,脚下白雾缭绕,置身顶端更如仙境一般。高坛上只有一座简陋的石台,上面覆满了几层厚的叶藤,周遭再无其他建筑,所以事物放眼望去均一览无余。
他纵观高坛片刻,并没有发现和瑾。
难道又错了?
地上的野草已然没过脚踝,他小心地走过去,只是觉得不远处的那座石台颇为眼熟。不料刚走几步,深槽丛中就无风自动,似有藤蔓拖行而过,一直延伸到石台之上。即恒这才看清石台上覆盖的叶藤正是蚀心藤的触手。
数百根触手包裹住石台,就像一张铺满绿叶的床,另一端就是悬崖,水声就是从悬崖的另一头传来的。
他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竟是他们一开始摔落下来后寻到的水源。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不知到底是迷阵使然,还是天意。
他最初的担忧没有错,有水源的地方往往最危险,这一处水源竟然就是阵眼,是蚀心藤被困缚的地方。
这样想来即恒多少明白了,为什么蚀心藤被囚禁这么多年还生长得如此壮硕。根须扎在赖以生存的水源里,触手还能捕获猎物打牙祭,简直就是天堂。
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除了自由。
那个少女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稳步向前走去,蚀心藤的触手就像躲避着他似的不断地向后退缩。和瑾在蚀心藤手上,即恒不敢贸然出手,他只是庆幸这只懂人心的蚀心藤也懂得什么叫做恐惧。
“她不是甄玉棠,就算杀了她,你也不能得到自由。”即恒看着草丛中滑行的藤条,淡淡地说道。
草木中的藤条尽数收归到石台,将整座石台包裹得密不透风。当即恒再次靠近时,藤蔓却不再继续放手,反而将石台包裹得愈加紧密,就好像在拼命保护着什么似的。
即恒察觉到这一现象立刻止住脚步。
蚀心藤躲在石台之后,藤蔓紧紧包裹住石台。原来即恒以为它是因为恐惧才会躲避他的脚步,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它在保护和瑾,就像一只在危险面前拼命保护幼崽的兽。
“你一直在跟踪我,在观察我?”即恒有些意外。
他突然发觉也许对于蚀心藤的举动,他的猜测全部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