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弯月高挂,。
“呜隆呜隆--”
刺耳的警笛声像是闪电一般滑过夜空,一声接着一声,惊得人头皮发麻。
市中心医院此时处于一片漆黑寂静之中,只是那寂静随着警车声的靠近渐渐被打破。
过往的行人神色匆匆的走过,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警车行进的方向,满脸好奇。
那边是市医院的方向,
市医院的原本在市中心,在四周高楼的对比之下算得上存在感强的一块地方,常年灯火通明,随便在一处高地就能看过去。
然而今天,整个市医院突兀的沉寂了下来,在那一大片属于医院的领域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就算最近的高楼看过去,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楼房。
那片黑色几乎压在每个注意着那边的人,从心里升起的胆寒令他们不敢探究,唯一能鼓起勇气的,也仅仅是拨打的报警电话。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从下午五点到现在十二点,被人发现异常是在七点左右,市医院一直没有亮起灯来,从市医院的大门口看进去,原本应该人来人往的地方现在看不到一个人影,门口也拉起了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门口,里面的人下来了,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这样的案件已经超过了普通警察的工作范围,他们的任务只需要守在外面,以防突发情况,发生的非正常事件需要专人来处理,比如说特事部的人。
市医院东北方一处高楼,一片夜色之下,高楼之上的人影被牢牢遮掩。
关初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一双暗沉的眸子看向那在周围的灯火通明之下对比得更加幽深的医院。
她还是大意了,只想过鬼蜮里的那三只尸傀算不得什么,却忽略了他们对温芷晴本身的影响。
那尸傀活着几十年就带着几十年的怨气,既然是鬼就不能期待它和人一样。
就算是表现得稍微正常点的温芷晴,也特别容易被负面情绪侵染,就像之前,在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发怒的冲出去了。
甚至她还要想想为什么。
是她的错。本来温芷晴就没什么安全感,她既然在乎温芷晴,出现这个事就是她的纰漏。
关初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撑着围栏直接从高楼跳了下去。
漆黑的影子在高楼间跳跃,在灯光下拉长的身影转瞬即逝。
不过几分钟,关初就停在了医院的围墙外面。
离他不远的左右两方都有守着的警察,只是他所在的位子足够阴暗,能让别人看不见他的身影。
从她的位置看过去医院里的那片天空暗沉沉得不正常,整片天空都是星星,只有医院上空的那一大片是黑漆漆的一片,就是因为这个,周围建筑围了不少好奇的人,举着手机在拍摄。
四周漆黑一片,关初甚至看不清前面一米之外有什么,她的脚步很快,穿过漆黑一片的石子路,又走上另一条路。
原本道路两边修着的钢筋建筑也看不见影子。
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点儿声响,甚至关初也没有感知到一个人,恐怕那些人都被温芷晴拉进了她的领域,包括踏入这片土地的她。
一想到这个,关初就有点苦恼。
一下子拉进去成百上千的人,就算只死了一个两个,恐怕也无法罢休。
关初抬头看着两米高大大围墙,双腿一弯,直向上一蹦,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关初一个用力就跃了过去。
只是关初却觉得,不过两米的高度,她几乎浮空了三十秒才落地。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以关初的目力也看不见一米外的东西,只有层层叠叠的黑暗。
这和之前进去过的那一个鬼蜮很不一样,因为这里的黑不是因为不知名的烟雾,而是实实在在的什么都没有。
温芷晴都能将普通人拉进来了,这个鬼蜮不可能是未完成版啊。
关初疑惑着在原地站了会儿,选了个方向就大步走了过去,一步一步深入黑暗。
良久,关初一脚踏上了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瞬间,她周围的景象变了个样。
同样是在夜色之中,石子路两边是重叠的竹林,靠近道路的边缘挂着一排红灯笼,发散着一丝温温柔柔的光。
那红色光芒在风中摇曳着,似乎连周围诡谲的影子都在听她号令的舞动。
一阵风过,将关初披散的黑发吹起,在她周身调皮地绕了几圈,又扫去满地落叶。
期间仍然一片寂静,若不是场景中还有事物在动,关初都要以为这是默剧。
关初回头看了看,被红灯笼照耀的一整条石子路也不知道通向什么方向,而她刚刚走过的黑暗,却不知道被遮掩到什么地方去了。
几步绕过竹林间的石子小路,眼前顿时开朗,只见右侧的竹林离道路更远,而左侧的竹林已经变成了湖亭水榭、游船画舫,仍是在夜色中,却被数不清的灯笼照的宛如白日。
远远的看过去,瞬间关初的耳里出现了嘈杂的乐声,女人的娇笑呻/吟伴随着悠扬琴声,飘飞的轻纱缠绕着妙曼的女子身影飞舞,透着纱帘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扭动的人影。
这鬼蜮似乎是青楼?
看着里面那混乱的景象,关初嫌恶的皱紧了眉头。里面的男男女女都穿着长袍,三三两两的聚集着,更有甚者已经情迷得不管不顾,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扯过一个。
里面那些人,关初甚至看到有几个拖着一双断腿,却还是沉浸在欲海,似乎连身上的疼痛也半点儿感受不到了。
这些人似乎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了。
关初不过在湖边站了几分钟,场景却越来越不堪入目。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温芷晴在里面,心里松了一口气。这里的场景,似乎是温芷晴的过去那所青楼。
鬼蜮依存的自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需要,在温芷晴心里,似乎以前的事儿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原谅,仍然满心怨气,连鬼蜮也被建成了温芷晴最熟悉的场景。
关初不知道温芷晴此时在哪儿,不过作为鬼蜮的老大,气息最危险的地方无意就是温芷晴的所在了。
绕过一座座小楼乐坊,关初终于停在了一处院子外面停了下来,那院子院门大开着,两边并没有守卫,从门口看进去是一大片花园,左侧大树下还建造着一出凉亭。
凉亭下,一身白色长裙的美丽女人轻抚瑶琴,一双朱唇,语笑嫣然,黑色长发披散着,白玉簪子带着流苏落在脸侧,衬得那张脸干净又魅惑,时不时抬头看向男人,只要双方一对视,更是挂上欣喜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睛迷蒙,让人看不清。
关初沉下脸看着凉亭下的那一男一女,那两人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关初光明正大的走进院子,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两个人也没有给关初分过来一点目光,眼睛里只有对方。
关初的眼神更冷了,她不知道温芷晴的眼睛里有什么,只知道温芷晴的笑容灿烂的看着那个男人。
那男人坐在那里像是缩成一团的老鼠,手肘放在石桌上,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一双淫/邪的眼睛盯着温芷晴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看得关初又是心疼又是烦躁,要是不是知道温芷晴对面的那个人是假的,她怕是……
不行,就算是假的,她也不想看着温芷晴对别人露出那种表情。
关初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握着温芷晴纤细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拽。
温芷晴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出手,被迫被抱在怀里里的温芷晴眼里只有不解,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从来人的怀里挣脱,只好一脸无辜的看着关初,“这位小姐,您这是?”
只要是来了这楼里,就是她们的客人,所以对这个看着很是有好感的女人,温芷晴并不将她刚刚的粗鲁放在心上,即使现在她也没有放开。
“你说什么?”关初原本一双冷漠的眸子是看着那僵在凳子上不敢动弹的男人身上的,一听到温芷晴的这番话,立马将目光放在了温芷晴身上,她微垂着目光对上了温芷晴那双脉脉的凤眼。
温芷晴不记得她了?不可能,这里是温芷晴创造的鬼蜮,怎么可能会对温芷晴产生伤害,特别是在鬼蜮里的能力三组的情况下。
还是说这是温芷晴故意的。
关初一直抓着温芷晴的手腕没有放开,这时候更是抓的紧了。
温芷晴难耐的轻蹙眉头,盈盈的目光看着关初,眸子里似乎泛着委屈的泪光,偏偏她脸上还是满脸无辜,让关初抓狂。
“这位小姐,晴儿真的不认识您,您时不时认错人了,乐坊里和晴儿同龄的人很多。”面对着关初一副看着负心汉的表情,温芷晴十分的不自在,她使劲儿的挣了挣,总算从关初手里将自己的手腕儿救了出来。
得到了自由的温芷晴却没有退开,而是不着痕迹的往那男人坐着的地方靠近,似乎靠近他才有安全感,看得关初一张脸都要往外面冒黑气了。
毫无疑问,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对温芷晴骗身骗心还害死了她的人,即使关初知道这里的男人是假的,真正的那个人已经被温芷晴大卸八块的解决了,也不免满身杀气冲向温芷晴身后做的那个傀儡。
“噗呲”
像是被刺破的气球,那男人一下就瘪了,原本肌肉爆满的脸先是满满打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像是风干的橘子皮,最后又突兀的消失在空气中。
温芷晴脸上的惊慌忽然一僵,整个人像是卡带的电视影像,她眼底闪过清明,深深的看着关初。
“阿……”
关初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温芷晴的身影瞬间化成一团黑雾在原地消失,甚至关初都看不清她离开的方向。
阿芷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只是因为下午和杨斌的那顿饭吗?只是温芷晴的反应也实在是不像是吃醋,生气吗?但是就算是生气也不可能一气之下神智都没了,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杀人啊。
关初定定的在原地站了会儿,没有再急着去找温芷晴,这里是温芷晴的地盘,只要温芷晴不愿意,她找到她的几率还不如出去买彩票。
放在石桌上的琴还是孤零零的摆着,她的主人已经将它遗忘了。
关初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刚才温芷晴坐着的位置,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按了按。
“咚——”的一声,琴发出闷响。
关初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决定将事情再捋一遍。
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除了最近的几个世界,关初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人类的感情,特别是其中最炽烈的爱情。
在习芷萌的那一世,萌萌一直到死,都没对她正式说过一句喜欢的话,而在下一世,同样是陪伴了一世,米芷佳是个热情的姑娘,关初没有拒绝的靠近,而到现在……?需要重新写写
原本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关初只是一如既往的期待着熟悉的人的出现,她似乎都没有想过温芷晴不出现,或者对对方出现了,却不像前几个世界一样陪着她。
这个时候,关初心里忽然涌起了慌张。
如果,如果阿芷真的不在乎她了,享受过别人的感情的她,也不能再回到之前那种对任何世界都无所谓的状态了。
从奢入简难。
她无法想象未来没有温芷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