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笑了笑,转过身正想给村长介绍,却发现送他们来的人早已经骑着三轮车走远了。
他骑得很快,几个路口就不见了身影,张管家也没有在意,收回目光跟杨福贵交代一些江素生活上的事项和饮食忌口。
杨福贵激动地握着张他的手不停的保证:“江小姐在这儿肯定会好的噻,您放心了,让老爷子也放心,俺一定会照顾好江小姐的。”
他们家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啊,谁能想到两年前去世的老父亲居然和B市富豪是老战友,电话打过来到村委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诈骗,结果对方毫不犹豫给他汇了款,说是这几个月的生活费,他才一拍脑袋相信了这回事儿。
并且对方答应,之后会捐款给村里修路建水坝,这是难得的好事,他一家子都激动地整晚没睡。
张管家不动声色地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把江素的行李推进屋里:“杨大哥,哪一间是小姐的房间?”
“这里这里!”杨福贵指着一扇褪色的木门看见自己的手粗糙干裂,随后他不好意思地藏在身后,“俺媳妇儿都打扫过了。”
山里人穷,但胜在热情好客,知道有贵客要来,早早的他就让女儿搬到了之前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反正他们皮糙肉厚,住哪里都一样。
江素站在门口放眼望去,这地方除了山就是土,连树木都是一层黑灰色的皮,几乎没有一点生机盎然的绿色,满目都是灰扑扑的颜色,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要在这里待着,她前所未有的绝望。
估计是为了省电,屋子里白天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是灰黑色的墙壁,泛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江素忍着想皱眉头的冲动进了杨福贵一家给她整理好的房间。
这村长家已经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可就连这样的人家房子都是用泥涂的墙,墙上贴着几张三好学生的奖状,估计是村长那个女儿的。
兴许是知道她金贵,山里的虫子多,怕她晚上被麻蚊子给咬了会难受,杨福贵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蚊帐给她挂在床上,最顶上还破了两个洞。
她从小就认床,来之前张管家已经把她房间里的床运了过来,床上用品也是她一贯用的奢侈品品牌,全真丝的材质,柔软亲肤。
可现在看来,十多万的床放在灰扑扑的房间里有些好笑,更别说还顶着一个破了洞的蚊帐。
“喝点水吧,这地方可干咧,一会儿把你们给渴坏喽。”杨福贵端了两碗水进来,他的声音粗嘠,夹杂着清溪村的方言听起来难受得很。
“不用了谢谢,我不渴。”她看着那碗里浑浊的颜色,皱了皱眉头,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张管家也礼貌地笑了笑:“谢谢,我们自己带了水。”
这里的水质不好,来之前他就知道,所以已经准备了十多箱矿泉水给江素平时使用,否则这大小姐渴死也不会喝一口这儿的水。
“诶诶,行。”见他们拒绝,杨福贵憨厚地笑了笑自己一口把水给喝了。
清溪村连年都是干旱的,在这里水比金子还值钱,可不能浪费了,他端着空碗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俺喊俺媳妇儿做饭去,你们先休息下。”
“好的,麻烦了。”张管家礼貌得体,丝毫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杨福贵出去后,江素小脸彻底耷拉了下来:“张叔,我不想待在这儿。”
知道她心情不好,张管家笑了笑,他从小看着江素长大,跟自己女儿没有区别,当然也是心疼她要吃苦的,可是老爷子的意思家里没人敢违背。
“忍一忍吧,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呢,”他耐心地帮她整理着行李,“明天我回去探探口风,等你爷爷气消了我就马上把你接回去。”
没了辙,江素也只能认命,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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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了贵人,村长媳妇儿刘金花忍着不舍把家里的老母鸡给炖了,不过他们山里人常年都是吃洋芋的,厨艺自然也不怎么样,一只老母鸡也只是用水煮了煮放了点盐巴和味精。
杨雪莲馋的直咽口水,她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女,可平常家里养的鸡都是留着去镇上卖钱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炖上一只吃,一般哪有这样的机会。
晚饭做好后江素一双眉头蹙得死紧。
这个地方很穷她明白,但是她不知道穷成这个样子,昏暗的小房间里有个炉灶,旁边随意支了一张桌子当成饭桌,桌凳都是年久失修的样子,摇摇欲坠的让她都不敢坐下,再加上那几盆根本看出来是什么的菜,她没吃都已经饱了。
山里人淳朴,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杨雪莲小心翼翼地拉出凳子用并不合身的上衣袖口给她擦了擦,然后塞了双长短不一的筷子到她手里:“姐姐你坐,俺娘今天炖了鸡,可好吃咧。”
江素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接过筷子坐下了。
看着她入了坐,村长一家四口才好意思跟着坐在周围,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筷子,都不敢第一个吃饭。
一桌子煮的乱七八糟的菜,她实在是下不去嘴,张管家坐在一旁道:“你们也吃啊。”
杨雪莲咽了咽口水,刚想拿起筷子就被杨福贵在手背上打了一巴掌,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转过头朝江素笑了笑:“你们吃你们吃,俺们山里人吃惯了洋芋,不爱吃肉。”
实在是吃不下,她放下筷子正想离席,忽然看见杨雪莲黑黑眼睛一亮,喊道:“宋屿哥!”
她朝着门外路过的那人挥了挥手,端着炉灶旁边的一小碗鸡肉跑了出去:“俺娘炖的鸡肉,你拿着吃。”
江素闻声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倏然撞进了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