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屋子,一盏灯也没有。
江德海一家离开的时候把所有佣人都解雇了,好在这个别墅是在江致远名下,以遗产的形式转赠给了江素,他没有处置的权利,否则就?连这最?后一点不动产他也会卖掉。
江素抱着小小的行李袋,却觉得?脚步沉重到?没有办法行走。
咬牙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黑黑的门廊前站了一个人,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你?怎么来了?”
“你?好意思问我?”段从卿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本身长?得?就?偏女性化,生起气来一双眼睛瞪着却没有一点儿威慑感。
江素没看他,用指纹开了门把行李袋随手丢在玄关,换了拖鞋往里?走:“喝点什么?”
他们两个自小就?认识,他对江宅也是熟门熟路,自己拿了拖鞋换好跟着她进了屋。房间里?没有开灯,与以往那种?他每次来都灯火通明的感觉相去甚远,这才真正?意识到?,江家是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怎么连灯都不开?”他打开客厅的暖色灯光,想让这种?冷冷清清的感觉淡去几分。
回应他的是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喝矿泉水行吗?。”
段从卿点点头,看着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江宇集团被收购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虽然大家当时都抱着能捡便宜的想法准备出价,可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哪知道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一家小公司给拿下来了,还是一个极低的价格,不少人后悔的捶胸顿足,就?算抛去那些剩下的债务,仅仅只是江宇集团这个牌子也不止那个价格。
江素关上冰箱,靠在大理石做的流理台上目光有些放空,片刻后,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今天下午周晏城给我打电话了。”
他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满不在乎道:“我知道,是他通知我你?回来了。”
她抿着唇角,看不出喜怒:“他跟我说,希望我们两个的婚约能够尽快履行。”
段从卿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
江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圈子里?的正?常人都是赶快撇清关系,更何?况是之前有婚约的人,现在估计只想之赶快解除婚约,哪里?会有人上赶着来催婚的。
知道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江素笑了笑:“我从不认为,会有人为了我做这种?亏本生意。”
不是没有想过,就?算周晏城同?意,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你?同?意了?”段从卿皱着眉头看她,“你?疯了吗?”
她摇摇头:“我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告诉他爷爷刚去世,我不想这么快结婚。”
并?非不知道周晏城或许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她现在似乎也没有了更好的打算,或许跟他结婚,还能保留下江宇集团旗下一星半点的产业。可是这种?荒诞的念头刚刚出现就?被她打消了,所以并?没有答应他,只是说给自己一点儿时间。
“但我其实并?不知道,”她转过头来有点无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我确实该长?大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完全都在爷爷的庇护下,好像什么都不懂。”
现在回头看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没用,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临了要她处理最?后一点合同?,她查了半天网页又?花了整整两天才确定?合同?没有问题,笨拙的像个傻子。
段从卿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残酷,或许上一秒你?还是人人都羡慕的富二代,钱多到?根本花不完所有人都想从你?身上捞到?些好处,可稍有不慎就?是跌入深渊,到?时候你?就?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她何?尝又?不是这样?
当初新闻刚刚出来造成轰动,江素到?处联系江家以前的各种?关系,可是没有任何?人愿意施以援手,以至于江宇集团的股票在仅仅两天的时间,就?跌到?一个完全无法挽救的局面。
江素笑了笑,说:“还好工作?室留住了,不然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只是这个笑容也多少带了些无可奈何?。
至少她还有能做的事情,而不是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段从卿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难过,她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成长?。
他还记得?她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又?乖又?懂事,对谁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可或许是觉得?她有钱又?好说话,不少人开始欺负她。
初中是一个人最?敏感的时期,段从卿那时候开始发现她慢慢变得?不一样了,性格越来越嚣张跋扈,越来越差劲,对于别人的羞辱和欺负她绝对不会忍着,一定?要以牙还牙。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直到?后来跟她关系亲近了之后见?到?江致远和她的相处模式,他才明白,她不愿意让爷爷成天担心自己是不是又?受了欺负,只好让自己变得?没有人敢招惹。
一个人或许并?非是因为有恃无恐才会变得?骄纵任性,有时候性格差劲反而是看不见?的盔甲,浑身的刺虽然会扎伤别人,但却可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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