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呢…”
越初:“我爸打的。腿上的伤是他拿割草的镰刀砍的。”
应九说过,是继父。
应闲璋:“你眼角的疤…”
“烟头烫的。”越初仍是淡漠着,没有任何情绪,但有些话明明到了嘴边,但最后却又没说。
比如烟瘾是十二岁染的,那人将没抽完的烟直接塞进了他嘴里,捂着他的嘴让他生吞了。
不说了,说了也没意思。
越初说的并不详尽,就好像只是单纯为了应付应闲璋的好奇心罢了。可饶是如此,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狠狠碾过应闲璋的心口。
应闲璋想不通,若是受苦来的,又何必让他回来呢。
“…抱歉。”应闲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越初其实没太听懂这个道歉的含义,含混应下只是因为不想搭理他,可又一转念,自嘲着说道,“我还得感谢你们把我拖出苦海。”
然后变成了一个枕头的童养媳,一个给他人提供灵力的物质媒介,一个履行合约的机器。
这个故事单听起来就像是从苦海迈向深渊,一层一层最后直达万劫不复。故而即便现在过的不错,越初却从未过多亲近过他们。
买来的奴隶亲近他的主人,听起来就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越初自觉还没下贱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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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越初一个人背剧本,应闲璋就盘腿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二人都没出声。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过,不然会以为这是什么温馨和谐的画面。
那晚的越初仍是睡不着,剧本背得头疼,最后也只能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躺上一会儿。
但梦里果然梦见了以前的事情,浑身好像都疼了起来,周围是浓重的劣质香烟味道,呛得他难以呼吸。梦里的他一伸手,便被什么禁锢住了,仿佛他又回到了狗笼子里,太阳炙烤在他赤着的脊背上。周围是他人的笑骂声,听不真切了,声音有些觉着耳熟,但便是耳熟他也想不起都是什么人了。
无论是周身的气味,遍身的疼痛,还是那些声音,都让越初回到了一种极其痛苦的状态下,可他又醒不来,甚至他都知道自己在梦中,却仍醒不来。
可下一刻,四周似乎突然清凉了下来,身上叫嚣的伤痛也像是被安抚下来,耳边那些杂乱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风吟声。
很奇妙。
突然便安稳了下来,就像是这七年间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这般仿佛被神明庇佑着的安稳。
其实仔细去体会的话,便会发现那清凉的感觉实从掌心传来的,再遍及全身各处。他下意识握了握拳,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他知道是应闲璋的原因,第一个念头是挣开他,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只要一想到放开他会回到之前的痛苦地界中…
最终对过去的厌恶战胜了对应闲璋的厌恶,两害相权取其轻吧,梦里的越初如此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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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闲璋侧坐在床边,甚至因为没有越初的允许,他只是堪堪跨了一个边,并未到床里去。手却探向前,被越初紧紧攥住,像是攥了根救命稻草般的。
“很疼。”梦里的越初呓语着。
应闲璋就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怔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缓了良久才小心着蹭过去,坐到了越初身边,再将人轻抱进了怀里,让他枕在了自己肩头,手却仍死死与他扣着。另一只手腾出,在越初背上轻轻拍着。
在很多年前,他就想这样了,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抱抱他。
应闲璋的鼻息就在耳畔,可梦里的越初只觉着是一阵清凉风声,那风顺着耳畔扫到颈侧,甚至还有几分痒意。
但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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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两位大爷昨睡没睡。”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应九嘀咕着端着牛奶上了二楼喊越少爷起床。
推门直入。
嗯…场面挺劲爆呀。
此时应闲璋整个人平躺在床上,两手放在头侧,一副投降模样。
而越初一膝在床上,另一只膝盖竟是顶在应闲璋胸口。因着右手用不上力,他便用小臂压制在应闲璋颈子上。这么看过来的话,就是越初半跨坐在应闲璋身上,身子前倾,靠的十分亲密。
同时越初左手则攥了只钢笔,笔尖就抵在应闲璋颈子处,感觉下一刻就会刺进去。
应闲璋现在就是极其后悔,他不该睡着的,也不该让越初先醒的,他早该知道越初要是先醒了自己就得被挫骨扬灰了。
应闲璋谄媚笑着,“我可以解释。”
越初:“你昨晚做什么了。”
明明是你不撒手,嫖完不给钱就算了,还倒打一耙,应闲璋跟这儿还怪委屈。
一旁应九:“解释啥啊,你那不就是馋人孩子身子吗。噫,一天就忍不住了,人渣。”
笔尖又向前刺了几分。
应闲璋眼珠子向外瞥,“不帮忙你滚出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