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只?是稍避开身子,轻松便躲了过去,“认命吧,老天爷不让你?活,你?就乖乖去死呗。”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越初仍是笑?着,并不理会他的急躁,“我又能?救得了什么,我连我家孩子都救不到。”
“可是——”
“师父。”打断二人对话的是端着茶点?而来的祁宴,半跪在地?上给二人换了新茶,又将一叠点?心放在桌上,“刚蒸的羊奶糕。”
越初随意点?点?头,反倒对面老人大声和祁宴打起招呼来。
“都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才多大来着,长?得是真快呐。你?说这上次叫哥哥,这次你?要不叫我爷爷吧。”
越初:“别拐带我徒弟。”
祁宴多看对方一会儿,这才勉强想起是谁,才是几百年的功夫,便已经?枯垂成这副模样了吗…但出于礼数还是躬身唤道?,
“言先生。”
越初没什么情绪,“练功去。再不好好练功你?明天就跟他一样。”
祁宴已经?习惯了师父对自己的这副样子,故而也只?是微微欠身,恭敬应是便退下了。
言信目送祁宴走远,“啧,你?对你?徒弟这么生冷的吗。不过他天分,确实真是差劲啊。三百年了,也没见什么长?进。”
“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带徒弟,也轮不到你?指摘我徒弟来,你?是来求人的,有点?求人的态度行吗。”
言信嗤了声,心下不屑,倒是往他身后瞧了过去,“欸,还有个小尾巴!”
越初听罢跟着回头,瞥到树后躲藏的身影,“幺儿,过来。”
就见着那?带着老虎帽蹬着虎头鞋的娃娃,晃晃悠悠哒哒哒跑到了越初身边。
“过来,师父抱。”越初一把捞过孩子,将人放到了腿上,神态温柔得全然?不似方才对祁宴那?般。
小孩儿吸吸鼻子,抬手?指了指几案,“奶糕…要吃。”
合着是闻着味跟着他师兄来的,越初将奶糕拽到面前,挖了一勺递过来,“张嘴,啊——”
小孩儿配合得张开嘴,大口吞下师父给他的奶糕,甜丝丝的味道?让孩子愉悦的晃悠起两条小短腿,吞下去后还听着师父轻声夸着自己,
“好孩子。”
·
“能?不能?像救你?徒弟那?样救救我,我当你?徒弟也行。”言信是真的不想死,也是真的走投无路。
越初低头蹭掉了幺儿嘴边的奶渍,对于对面的恳求一时也没理会。
言信:“我当你?孙子都行。”
越初心下发笑?,“你?既是知道?会折损寿数,那?为什么还要去窥天机。”
言信怔了怔,“因为赌不起啊。用?人命去赌天道?有常无常吗,那?还不如损些寿数,好保得天下人。”
“天下人吗…”越初不明白,他的人生里只?有四个徒弟以及宋衷,如果不是雪渺天天缠着他要下山玩,他甚至不愿多走一步。
言信:“你?太自负了,就算是生性慈悲怜悯,也还是太自负了。”
“不要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越初因为他的话,确实有些动摇。
言信:“去外面看看吧,你?会理解的。”
越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你?是又算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啊…”言信看着自己宛如枯木般的躯干,“算了变数和劫数。你?知道?的,我不能?给自己卜卦,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越初将怀里的孩子打横抱着,轻晃着身子试图哄他睡觉,“变数是什么。”
“是你?。”言信也不欺瞒。
越初:“劫数呢。”
言信却在此时短暂的沉默着,毫无光彩的双眼看向?越初,又看向?他怀里的娃娃,打着奶嗝睡得好生香甜,“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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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救你?。”越初终于还是松了口。
言信却摇头,“我只?看到了你?不在此处。我知道?我的死活不足以让你?动心,但我在窥视天道?时,看见了这孩子。不一定只?是救我,也许他也能?有一线生机。”
越初身子陡然?一僵,“我想想办法吧。”
“那?多谢。”
越初抱着幺儿起身准备回去,“报酬呢。”
言信:“你?要什么。”
越初思度了片刻,问过去,“你?还能?再推算几次。”
“一次。再有一次我必死无疑。”
越初:“留给我。”
“什么时候。”
越初:“在你?觉得我需要的时候,在你?觉得我生死攸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