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因为受到的宠爱太多了,猛不丁遇到一个看不上他的,反倒当成了宝。
谢裴无法理解这类人的心理,但这不妨碍他利用这点来吊着许尤。
谢裴的话让许尤从刹那的愣神里清醒过来。
满腔的怒火不再,许尤好似浸透在冰水里,浑身血管冷的彻骨。
他忽然清醒的意识到,他没什么能够拿捏谢裴的手段。
许尤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谢裴笑着用削尖的牙刷刺穿心脏的那一幕。
那么决绝,那么狠。
这样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还指望拿什么来控制他?又能用什么方法来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何况谢裴不止是不怕死,他还不惧疼痛,而后者远比前者更难控制。
不,不对。
许尤想,手段还是有的。
那就是谢裴那远在天边的父母。
在学校里,谢裴最为诟病之处,除了被诬陷强||奸的那一次,就是他身为贫困生却花钱大手大脚这一点了。
知道谢裴的学生们都瞧不起他,指责他不知感恩,兼职挣的钱竟然全用在了装饰自己的虚荣心上,却不肯拿出一分钱来回馈辛苦养他到如今的父母。
可再坏的人,都有柔软之处。
何况谢裴远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糟糕。
或许是因为一张脸的缘故,谢裴总能找到轻松又挣钱的工作。
有时拉下脸面,扮成公子哥们的狗腿为他们在KTV里挡一挡酒,轻轻松松就能拿千百块钱。
谢裴得了钱后,一半用在穿着上,另一半则全部寄回了老家。
偶尔几次,许尤无意间听到谢裴与父母的对话,发现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谢裴总是谎称自己过得很好,同学很友好,舍友很亲切。他总是笑着说他的零花钱很富余,生活很充实。
但实际上,每到月末,谢裴身上都是分文不剩,半点富余也没有。
由此可见,谢裴应当还是十分重视他的父母的。
但许尤心里多少有些坚持。
拿别人的家人做威胁,这种事他素来是十分看不上的。
可是,如果他放弃这种坚持,用谢裴的父母来要挟他的话,或许,或许……
或许他就可以……
许尤深吸一口气。
在做最后的决定前,许尤问道:“我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问这话时,许尤站直了身体,表情平静,没了方才的怒气。
仿佛忘了心里的不甘一样,只是简简单单的感到好奇。
谢裴闻言,表情收敛,道:“你问我为什么?”
许尤平静道:“我不能问为什么吗?”
谢裴无言。
片刻后,谢裴又笑了,说出的话完全出乎了许尤的意料。
“因为你和我同样都是底层人,可处境待遇却千差地别。谈及我时,所有人都态度恶劣,表情嫌恶,仿佛我是什么肮脏不堪的垃圾,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可到了你那里,人人追捧你,每个人都喜欢你,你一句话就能改变我的处境,你一个笑就能让恨我的人对我和颜悦色,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是他们小心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谢裴嗤笑一声,道:“这么显著的差别待遇,你说,我不恨你,我恨谁?”
许尤握拳:“你后来不是知道……”
“知道你是骗我之后,我自然只会更加恨你。”
谢裴打断许尤的话,说:“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摆出一副有多爱我的姿态,我都觉得恶心透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公子哥们的把戏。嘴上说什么喜欢我,怕只是你闲着无聊时候的游戏吧。”
“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恨你。可是许尤,我也想反过来问问你。”
谢裴盯着许尤惊愕的眼,表情嘲弄:“骗我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