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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收割者(8)(1 / 2)


谢白很为?自己的这个比喻得意。

“你知道他?家里情况吧?”他?问。

樊醒目光在他?的手指之间移动来回:“原来你骗他?。”

“我?并没?有。”谢白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有他?。我?是绝对真心的。”

他?看不?出樊醒脸上有信或疑的表情。顿了顿,谢白笑道:“怎么突然?想跟我?聊他??”

此刻的谢白比白天的他?要柔和一些,没?那么咄咄逼人。找不?到余洲,和樊醒这样的人聊聊天也不?错,他?心甘情愿放低自己的身段,语言姿态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纡尊降贵。

又或者,他?仍打算从?樊醒嘴里撬出些东西。

他?使用的方法,让樊醒想起了柳英年?用过的伎俩:以秘密交换秘密。

“他?朋友不?多,但和你们?倒是关?系不?错。”谢白说,“我?还觉得诧异。以前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身边只有我?。”

樊醒:“怎么会?”他?真诚地疑惑,用一种不?会让人起疑的惊诧口吻,“他?脾气不?错,性格也好?,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很多朋友。”

谢白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樊醒。樊醒穿的是文锋的衣服,藏青色短袖外套,适合这样的天气。他?看起来仿佛带了文锋的冷傲气质,一个年?轻的猎人,随时准备出击。

可他?又有一双诚挚的眼睛,不?断问:“他?就没?想过去?交别?的朋友?”

谢白再谈起余洲,谈的不?是前男友,而是一个被自己了解得透透彻彻的东西。

“我?猜到他?会依赖我?,但没?想到他?会那么依赖我?。”谢白说,“我?们?分过几次手。分手之后他?也不?会扔掉我?送的东西,不?舍得扔。”

他?看着头顶星空。

“我?很喜欢他?。他?确实很容易被装满,只要我?给一点?点?爱,他?就会全心全意依恋我?。”谢白看樊醒,“他?不?可能离开我?的。任何人都无法夺走他?。”

拐角处,余洲认为?有一件事必须立刻跟身边的季春月解释清楚。

“我?留着他?的东西并不?是不?舍得。……好?吧,也是有点?儿不?舍得,毕竟能卖钱。”他?笑着说,“分手了,礼物他?不?会拿走。虽然?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哪怕是件衣服,我?也有卖它的门?路。”

他?说来得意,眉毛一挑,很骄傲的样子。

“你父母呢?”季春月忽然?问,“没?听你提过。”

余洲简单道:“不?在了。”

季春月便不?好?再问,眉目里有怜悯。余洲受不?了她的目光,靠在墙边继续偷听、偷看。

月色中谢白仍旧英俊。

余洲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谢白的感情产生了变化?,追溯起来大?概是得知自己的恋人姓名、身份、职业全部为?假的时候。一直坚信和依恋的对象倒塌了,他?彻夜难眠,失魂落魄,和久久一同吃面的时候边吃边哭,把久久都给吓到了。抱着小小的孩子时,余洲心头那些又热又冷的东西疯狂翻腾。他?隐隐地察觉自己生出了新的恨和新的爱。

世上只有久久对他?好?,无依无靠的好?,不?讲条件理由。

只有久久。

时隔一年?,在“鸟笼”里重遇谢白,余洲才知道,自己恨得其实不?彻底。

几番生死,余洲现在谁都恨不?起来。他?觉得不?值得。

谢白一定有苦衷,有理由。他?总能找出足以说服自己的根据,让余洲一次次认可,欺瞒是能够被接受的,那是为?自己好?。

只是他?又会想起,在付云聪的“鸟笼”里,在河边烧烤的时候,柳英年?推着眼镜说,不?要再有秘密。

他?与谢白的关?系,怎么说都比他?与樊醒、姜笑等人的要深。

但他?没?得到和谢白一同分享秘密的资格。

余洲愈发清晰地理解,在谢白这儿,自己和他?不?是同等的人。没?资格共享秘密,没?资格看清楚谢白的“爱”,那点?儿只足够装满小酒杯的爱。

吝啬的碰上易于满足的,余洲自嘲地笑笑:也算天生一对。

他?忽然?失去?了继续听的兴趣。如果谢白和樊醒打起来……打就打吧,反正谁也不?会吃亏。无论谢白揍樊醒,还是樊醒揍谢白,余洲心里都挺高兴。

这几天除了守着昏迷不?醒的樊醒,余洲偶尔会跟季春月一同去?傲慢原上游荡。季春月很喜欢他?们?几个新的历险者,余洲猜这是因为?他?们?与她年?龄相仿。

但季春月说,如果按余洲所在的时间线计算,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我?跟文锋谈恋爱的时候他?还在部队里,总是写信、打电话,偶尔他?放假了,或者我?碰上寒暑假,才能见一面。”

走在微凉、微苦的空气里,季春月跟余洲说过去?的事情。

文锋退役后在边检工作?,俩人领证结婚。结婚喜讯传出来的时候,季春月班上几个在校乐团的学生给她吹奏了她和文锋的定情曲,《南屏晚钟》。

余洲听得津津有味,没?人跟他?聊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是这首?你学生都知道?”

“班会上我?讲过,看不?出来吧吗,他?唱歌很好?听。”季春月笑道,“文锋放假的时候到学校来接我?,他?们?还围观过。文锋故意穿一身军装站门?口,生怕别?人看不?到。你别?看他?现在凶,年?轻时也是个愣头小伙子。”

余洲不?太相信:“他?看起来一直都很凶。”

“在‘鸟笼’里呆这么久,人的性情会变。”季春月说话时温温柔柔,和她骑马的姿态判若两人。

“而且,我?们?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季春月看着前方,语气飘忽,“他?恨小偷。”

她望着余洲:“孩子,他?不?是讨厌你。他?只是迁怒自己,很多年?都不?能放下。”

两个人在“鸟笼”里度过了漫长的时间,长得已经记不?清楚究竟多少天。他?们?经历了比姜笑更多的“鸟笼”,心肠锤炼得坚硬如铁,是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们?活下去?。

“我?们?一定能回去?的。”季春月说。

快回到饭馆的时候,远远看见灯下站着樊醒。

季春月摆手告别?,留他?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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