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的剑鞘在他掌心恍若无知觉般,直击剑侧落下一道裂痕。
兼竹回看怀妄,“放心,不是暴发户。”
怀妄没在此刻深究,只收回眼神专心砍起了眼前的无鞘剑。
…
片刻,殿内重归宁静。
两人脚下一地碎刃,泛着战战寒光。
兼竹松了口气,手中剑鞘却还在发烫,躁动地想要逃窜,他现在整个手心都痛麻了,指节攥到发白。
怀妄目光落下,心头一刺,“你松开,剩下的我来。”
“没事,这剑鞘趁手,就是有些叛逆。”兼竹抬手举至怀妄跟前,笑了笑,“不知道仙尊劈不劈得开?”
一地残刃反光,映在剑鞘之上。怀妄垂眼,问闲嗡鸣,剑意凝炼。
剑鞘停止了躁动,慢慢地开始降温。
兼竹欣慰,“你看,万物有灵。”
怀妄,“……”
·
剑鞘暂时安分了下来,兼竹回味着刚刚的手感,他抬手弹了那剑鞘一下,噔……
“你可愿与我立契,做我的本命灵器?”
被威胁的剑鞘一动不动,不想理他。
怀妄皱眉,“你就拿个鞘?”
兼竹没觉得哪里不好,“以后出招,别人见我必道一声,‘好俏‘。”
怀妄,“……”
剑鞘装死,而兼竹心意已决,他盘腿坐下,指尖滴落一滴血在剑鞘上,很快那滴血融入鞘身呲呲作响。
怀妄坐在他对面替人护法。
此剑鞘有了自主意识,至少也是上品灵器,双方被拉入识海进行立约成契。
兼竹阖目进入自己的识海之中,他的识海是他最爱的大好河山。此刻只见那剑鞘在其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翻江倒海、枝叶零落。
他飞身上前,徒手抓住剑鞘,双方都想要压制对方,他们直接在识海中打了起来。
兼竹意识沉落,顾不上外界的身体。
渐渐的,他额头滑下汗水,背后打湿了一片,身体摇晃了两下接着“咚”地栽倒向前。
怀妄坐在他对面,想也没想便伸手将人搂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兼竹额头抵在他心口,发出一声低吟,无意识地伸手揪紧了怀妄衣襟,身上冒出涔涔冷汗。
怀妄一手揽着他,还得一手结阵替人护法。他呼吸微乱地打在兼竹额前,扫乱了几缕发丝。
然而兼竹对此并无察觉,他还在识海中和剑鞘对峙,识海沸腾如熔岩翻滚。
他迷迷蒙蒙地想:这怕不是在煮脑浆……
整个过程痛苦万分,进退不能。兼竹干脆强行绑定了剑鞘,威胁道:「再不听话,我给你徒手掰了。」
剑鞘一顿挣扎,接着冲向他识海深处。
突然,深处亮起一道烙印,兼竹愣了愣才想起这烙印似乎是上次在寒潭底下凭空出现的。
烙印在识海深处明灭闪烁。剑鞘不挣扎了,它在其四周兜兜转转了一圈发出嗡鸣,接着乖顺地被打上烙印。
契约就此签订。
兼竹睁开眼,整个人如同刚从水中捞起。他睁眼看见自己正倒在怀妄身前,便自觉地撑起身。
“好了?”怀妄声线低哑,收回手来。他看兼竹面色疲惫,却在第一时间离开了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好了。”兼竹低头查看着剑鞘,只见那上方已刻下了与识海中烙印一模一样的痕迹——细看竟有些像竹。
他同怀妄道,“小鞘不听话,多半是没挨打。”
怀妄再次说不出话。
·
两人站起身,四周已无别路,地下估计也就这么大。
“怎么出去?”兼竹环顾周围。
怀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者身上被汗水打湿,衣衫贴着身躯,透出中衣。怀妄手中正娴熟地腾出一团温热的灵力准备给人烘干,就看兼竹抖了抖衣摆,自己给烘干了。
“……”他收回灵力。
是了,兼竹本就是合体期,先前让他烘干也不过是怕掉马,实际哪用得上他。
“原路返回吧。”怀妄的声音有些冷淡。
兼竹对他的冷淡早已习惯,没察觉出别的情绪,“走吧,薛见晓和佛子应该还在外头等着。”
两人正踏出殿宇,骤然间一阵剧烈的摇晃,大殿在身后轰然倾塌!头顶落下一块块巨石,竟是整个地底开始塌陷了。
“快走!”
兼竹握紧剑鞘,同怀妄飞身而出,从原路沿途爆破冲向出口。
尖锐的石块和漫天的尘埃自身旁落下,前方隐隐透出亮光。上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怀妄在两人头顶支起阵法——
嘭!地面彻底陷落,兼竹和怀妄趁这一瞬冲出了洞口,重见天光。
石林外,谌殊和薛见晓看两人平安出来,欣喜起身,“你们回来了!”
兼竹落到他们跟前,“久等了。”
几人还未说上两句话,那头的青霞门众人便也齐齐站起身来。
但他们还对兼竹一行人有所忌惮,只在原地威胁:
“我知道你们肯定找到了那些东西,赶紧交出来!不然我们出去就说法宝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不想被追杀吧?”
薛见晓气得咬牙,“真是群卑鄙无耻之徒!你们也配和临远宗相提并论?”
兼竹按住他,抬头看向对面几人,“那些东西?”
青霞门,“没错!”
兼竹笑了,“你们是说那堆破铜烂铁吗?”
青霞门几人呆住,“什么???”
兼竹,“跟我气场不合,全砸了。”
“……”
他说完也不看对面惊疑不定、恨得两眼发红的几人,同谌殊二人道,“我们回去吧。”
薛见晓眼尖,看见他手中拿了把细长的剑鞘,灵气逼人不像凡物,不由出声,“这是什么?”
青霞门几人闻言看过来,目光嫉恨。
“喔,你说这个?”兼竹悠悠抬起拿剑鞘,竹状的烙印在阳光下熠熠生光,“这是我新得的灵器。”
他微微一笑,“我准备取名为,夺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