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回到住所,闭了门窗,将手中的纸团打开。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活的易峰带不回大唐,但死的可以。”
唐俭面上一紧,片刻后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下。
颤抖着手,从桌上拿出火镰,将纸片点燃。
许久他才稳定心神,他不能冒险通知易峰,万一暴露他与易峰两人皆会死。
此刻最好就是静观其变,突利既然留此言,定会要他协助。
…………
七月十二日,易峰照常来到牙帐给颉利讲书。
与以往不同,他再次被召至后院内。
颉利不在,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个女人。
易峰看了一眼,对方居然没有遮面。
年龄在三十许,虽然长居草原,但面上并没有留下多少风霜的痕迹。
笑起来带着一丝邪魅,不笑时自有一分高贵萦身。
“臣易峰,参见公主。”
义成并没有因为易峰的称谓而觉得不妥,相反面上带着一分欣喜。
“易峰,唐为何代隋?”
易峰愣然,他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这个。
没有指责唐代隋的不正统,只是问了一句,唐是因为什么而取代了隋。
心思电转,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回公主,臣年龄尚小,此问恐考虑不周,依臣来看当有三点。”
义成本以为他要推辞,面上已露不喜,没想下句话峰回路转,身体略前倾,这是打算细听的动作。
“臣所说第一点,明皇帝自是天纵之才,所作所行,臣至今思来,仍觉其才绝古。
明皇之所以惜败,在于其心甚伟,用一年之功做三年之事,然力有穷时,可谓隋由盛转衰之诱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得易峰额头冒汗。
他娘的,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既不能抹黑杨广,而又要说出原因,易峰觉得自己太难了。
甚至就连称谓他都要斟酌,不能用炀帝,所幸他还记得杨广的另一个谥号。
“臣所说第二点,科举与世家之祸,臣理解明皇帝之所以三征高丽,就因要摆脱世家对家国的禁锢……”
“臣所说第三点,财政之危……”
三点说完,他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义成则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总算是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隋灭原因。
说到隋灭,更多的则是自己父亲骄奢淫逸、徒耗民力。
现今听易峰所说,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过于聪明了,步伐迈得太大才会如此,填在心头的灰尘,隐有被壳动的迹象。
“你如实告诉本公主,可汗会有子嗣吗?”
义成根本不隐瞒,直言得病的就是颉利本尊,且听此话易峰就知道,颉利应该不在旁边。
“臣不知,臣可让可汗重振雄风,至于是否有子嗣,臣实无把握。”
“中原之地有借种一说,不知你可听过?”
“臣不知。”
易峰心中惊骇。
义成这话什么意思?
老子的种可精贵,命更精贵。
虽说义成也才三十许,长得不错,貌似身材也还行,
但想到送一顶绿帽子给颉利的后果,他心中恶寒。
“易峰你可知,本公主如果有了子嗣,可汗百年后,我的子嗣将是新一任的草原之主。”
易峰装作听不懂,不再搭腔。
再次回到住所,易峰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