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不到四十岁的翟思铭,头发白了一半。
他总觉得翟思铭不理解他,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关心他,可看着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男人,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小洛,你没事吧?”沈卓礼见他神情异样,不禁关心道。
“我没事,四叔,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想回家看看。”
以他哥的臭脾气,自然不会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会儿估计不知道在哪里喝酒。却没料到,刚走出会场大门,就看到林荫道上翟思铭的黑色奔驰停在树下。
翟思洛心里涌起一股激动,快速跑过去。
翟思铭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跑来的身影,连忙掐了手里的烟,把车窗打开。
“哥,你真的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翟思洛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确认他头发里没有一根白发之后,心里安稳不少。
“我听说沈维希逃婚了?”翟思铭沉着脸,嘴角的肌肉紧绷着,怒气由内而外的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他这么对你,你不会还想跟他结婚吧?翟思洛你tm能不能清醒一点?!沈维希他就是个……”
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翟思洛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胸口暖洋洋的。
“是个大傻逼,我知道。”
翟思铭怀疑自己听错了,极为惊愕的看着他。
翟思洛笑了笑,阳光从高树的枝叶间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那双黑眼睛格外的通透纯净。
“哥,你放心,我不会跟他结婚的。但是他欠我的那些东西,我必须全部让他还回来。”
“翟思洛,你没吃错药吧?是不是沈维希逃婚对你的刺激太大了?”
翟思铭完全不敢相信翟思洛竟然会说出这些话,以前他只要说沈维希一处不好,翟思洛都会替他反驳,还跟他顶嘴,可现在他自己倒骂起沈维希来了?
“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翟思铭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还想再说两句,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
“叶织回国了……爸让我们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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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玄关,翟思洛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行李箱。
保姆已经做好饭菜,正端上桌,他爸在沙发上看新闻,见两人回来,顺势站起身。
“小织,下楼吃饭了,你两个哥哥都回来了。”
翟思洛看着他一副没事人的样,照旧对叶织体贴照顾,胸口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爸,你知道沈维希下午是去见谁吗?”
翟鹏的脸色有些僵硬,似乎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
“维希后面不是又回去了吗?反正婚礼还会补办的,沈老爷子也跟我道过歉了。”
翟思洛冷笑一声,前世翟鹏就是一颗圣母心,现在果然还是这样,恐怕就算叶织杀人放火,翟鹏都会替他辩护。谁让叶织没了父母,比谁都可怜呢。至于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幸福,在他眼里一点都不重要。
“爸,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叶织是你亲生的?我今天跟您把话挑明了,在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他忍了两辈子,实在忍够了。十一年前,他爸把叶织接回家,他知道叶织的父母都死于空难,心底格外怜惜这个表弟,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跟他分享,在学校里他怕叶织被人欺负,到处放话自己是他的哥哥,每天都接他上下学,不让他受一点流言的伤害。
叶织长得漂亮,又聪明,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刚开始他们的感情也好过一段时间。可有一次,就因为下了大雨,他没有及时去接叶织,让对方淋雨回了家,他被翟鹏骂得狗血淋头,而叶织站在旁边,竟没有替他说过一句好话。
那时他才意识到,叶织根本是个没有心的人,他的乖巧懂事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明明是他摔坏了价格高昂的花瓶,然而只要他含着着一双泪眼,翟鹏就会认为是自己摔坏的,解了皮带就抽他。
从那以后,翟思洛再也没有对叶织好过,他们就是一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表面上兄友弟恭,实则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翟思洛,你怎么敢说这种话?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敢威胁我?”翟鹏气得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此时,二楼的卧室房门一动,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的叶织走了出来,神情有些苍白的看着他。
“二哥,我下午是去见了维希,不过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今天是你们的婚礼,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