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没听说宗湘灵做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啊,这也值得从夜见血?”
声音乱糟糟混成一团,吵得人脑袋疼。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闻某一言!”闻默话间带上了点灵力,仙盟副盟主的威压令一出,场面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她转过身面向须铭,礼貌地一敛眉目:“须宗主节哀。”
须铭不吃她这套,声音仍旧发着狠:“我只要叶子偿命。”
“既是在我仙盟遭难,仙盟自该给一个交代。”闻默话锋一转,继续道,“只不过此事蹊跷,须得谨慎探查,将真正的凶手给查出来,才能告慰宗姑娘的在天之灵。”
闻默这话说得并没有为凶手开脱,只是劝须铭不要因为冲动误事,须铭却正因宗湘灵的死急火攻心,理智全无,全当她是偏心叶子。
他手中的玄铁剑调转了个方向,直冲着闻默,口中不管不顾道:“你们仙盟就是这般袒护包庇凶手吗!好啊……这就是仙盟……”
自当上副盟主以来,闻默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她念着须铭刚死了差点过门的妻子忍了,谁知须铭却又侮辱起仙盟,着实让人不快。
她皱眉道:“须宗主,还请放尊重些。”
“尊重?”须铭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打着颤,“闻副盟主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死的是……”
在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的刹那,一位修士忽地落在了须铭的身边,粗着嗓子将话给拦了下来。
“须铭。”
叶知离心头一动。
没想到再见宗邵元,竟是在这种场合。
作为盛间曾经的好友,宗邵元年纪没和盛间差上多少,性子更为外向?,喜欢跟人开玩笑,特别注意打扮,只要是不穿门派弟子服的场合,私服就没重样的,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怎么风流倜傥怎么来,谁看了都说不像个已经有了那么大女儿的父亲。
然而现在的宗邵元喜袍的衣摆上沾满了斑驳血污,长发虽仍冠在头顶,却是白了一半,双眼通红,表情肃穆。
修为法术似是在他身上失去作用,满是疲态的脸上已叠起了皱纹。
毕竟是痛失爱女……
须铭对宗邵元向?来恭敬,强忍着把话咽了回去。
宗邵元沙哑着嗓子对闻默致歉:“须铭年少,还望闻副盟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闻默淡淡道:“宗门主亦请节哀。”
叶知离发现闻默的肩膀陡然一松,他目光下移,万物生已出鞘一半,若是宗邵元来得再晚些,须铭真将夏星垂的名字说出口,多半会横尸当场。
这是捡回了一条命。
紧接着,他感受到宗邵元看向?了自己。
那对眼眶稍显浑浊,落在他身上时像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他定住心神,垂眼应声:“宗门主节哀。”
宗邵元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你杀的湘灵吗?”
“不是。”叶知离断然否认,临了还不忘把盛间给带上,“也并非剑尊所为,宗门主与剑尊多年好友,该知剑尊秉性。”
宗邵元点了点头:“我知他秉性,也知你秉性。”
叶知离猛地抬头望去。
宗邵元知道他是谁!
而宗邵元错过他的视线,对闻默行了一礼:“如今仙魔战乱,情势复杂,宗某心知小女之死另有隐情,愿与仙盟共同揪出真凶,还小女一个公道,也为天下讨一个安稳。”
闻默回礼道:“宗门主深明大义。”
与宗邵元达成共识后,闻默又看向?叶知离。
叶知离主动道:“在下也愿全力配合。”
“有劳。叶道友这地方也没法住了,我叫人领你去霄汉居吧。”闻默打了个手势,手下立刻就站了过来,“阿四,叫上几个兄弟保护叶道友,如今情况未明,不能有半点闪失。”
“属下明白!”
叶知离了然,所谓的保护也有监视之意,宗湘灵死于平江雨,盛间不在仙盟,他是最大的嫌疑人,再怎么说,也得给宗邵元一个面子。
他对闻默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只在走之前试探对宗邵元道:“我想见一见宗姑娘。”
须铭想也不想便拒绝:“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宗邵元倒是摆了摆手:“叶道友有心,来便来罢。何况叶道友了解平江雨,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得了宗邵元的允许,叶知离一路跟着去了喜堂。
再叫喜堂已是不合适,满室的红绸红烛都被撤了去,宗湘灵头上的凤冠被摘下来搁在旁边,仅剩嫁衣还穿在身上。
本是准备大婚,脸上点着粉黛,恰将死亡带来的苍白给盖了去,眉间的痛苦也不知被谁给抚平,只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在叶知离看来,宗湘灵上辈子做过的事确有许多欠妥,但那都是因喜欢或者占有欲衍生?出的东西,充其量也就跟“争风吃醋”沾点边。
他最多只是不喜欢宗湘灵,在看到她的遗体时,心中还生?出了些悲凉。
他闭了闭眼,将目光移到嫁衣破烂处,确实是平江雨造成的伤口,裂痕自下而上,冰霜至今未融,还在向外冒着寒气。
只是他怎么看,都只感受到了纯净的灵力,没有半分魔气掺杂。
究竟是谁杀的宗湘灵……